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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七


  荆慕鸿本该不以为异才是,以上官翩翩的绝代风姿,哪个男人不心生怜爱之心?但是,嫉妒之心就是让他不许,扬起盛怒!

  “轮到你为她说情吗?”他的声音满是厉峻之意。

  奇欧不知主子会何会不悦起来,急忙噤声请罪。

  荆慕鸿越过他,迳自向上官翩翩走去,她的狼狈模样早在他意料之中,毕竟,她在中原是娇生惯养,被人捧在手心呵护的千金,怎能承受女奴所做的粗重苦工。

  他想她一定没办法忍受这样的折磨,他也认为够了,如果她求他饶她,他会考虑原宥她。他也舍不得她的憔悴惨淡!

  所以,他执起她的手腕,不顾众人讶异的目光,硬拖着她离开女奴房,将她拉进了自己的卧房。然后吩咐几个女奴替她沐浴更衣,给她着上舒适精美的衣裳,为她张罗一顿美好的佳肴。

  在一切都安排妥当后,他才走进他的卧房,以期待的心情来迎接她和着眼泪的笑脸,等着她欢欣鼓舞地来迎接他,哭诉她以往的过错和愚昧,毕竟,他给了她三番两次的机会,又将她从地狱般的女奴房接回了天堂。

  出乎他意料之外的是,桌上的菜肴她文风未动,对他更是视若无睹,整个人像座冰山般地怔坐原地。

  荆慕鸿在大失所望之下,更加恼羞成怒,忿然地扫掉桌上的菜肴,疯狂地破坏房里除了上官翩翩以外的东西,让她明白他的愤怒达到了极点!

  但她依旧面无表情,不为所动。

  他的手在即要触及她衣襟一角的一刹那缩了回来,他知道,他的怒火会杀了她的,所以他选择夺门而出,代替向她发泄恨意。

  如果他不是那么勃然大怒,不是完全失去了理智,那么或许他会回头再去望她一眼,那他就会发现她泪流满面,伤心难过更甚于他。

  他究竟要她怎样?她已经快因思念他而将自己逼疯,而又因对他不该有的思念而备受道德良知的折磨,只有禽兽才会这样不可自拔地爱上自己的大哥。

  她真的不知该怎么办才好,只好放纵自己,匍匐于地痛哭起来。

  夜深人未眠。

  突厥王子昆罗咄在日暮西山时来到了东胡,荆慕鸿换了象征东胡可汗的尊贵服饰亲迎他入城,两人年纪彷若,意气相投,相谈之下,更兴英雄惺惺相惜之感。秉烛夜谈,大有酒逢知己千杯少之叹!

  两人大谈东亚霸权的更迭,大唐与突厥势力的消长及夹杂其中的恩怨情仇,两人虽各有自己的国家人民,有着不同的利害关系,都不讳言对彼此的欣赏爱慕,而对中原天子李世民的崇拜敬重,更感有为者应若是!

  昆罗咄初到异地,却对荆慕鸿十分相信,以好友间才有的热情相待,把酒言欢,丝毫不抱戒心,直到将近天明,才在近身护卫的扶持下回房休息。

  荆慕鸿自己也有六、七分醉意,只觉烈酒的后劲在体内放肆燃烧,有一种接近神秘的莫名热情在体内澎湃,他推开了左右的扶持,以微乱的脚步独自出了帐外,立足于他的王国之上,这时天色仍是漆黑。有万颗明星垂于天际闪动,迎着寒风,他的心头流过万千的念头及回忆,他凭着自己的才能由贫贱而尊贵,本该了无憾恨,但他不能不承认,他意气风发的心的确被一个女人所伤,有了缺口,便不能再恣意坚强卓绝,只因心里有着莫可测量的牵挂依恋!

  哈林的话在一刹那间,如鬼魂般,从记忆深处脱身而出,盘旋于他的耳畔。

  他并不怕,只是怀疑自己真的会因她而毁灭吗?

  他不甘心,他不甘心,他不准!

  他要上官翩翩成为他的,而她完全为他所有,他要这个让她为之神魂颠倒的女人向他屈服。要她为他献上她最珍贵的心,无上的爱情!

  他会征服她的,他带着醉意却又异常清朗的意志,在他的王国上,狠狠地誓言着!

  “大王,那个女奴她……”前来打理荆慕鸿卧房的女奴惨白了一张脸,神态慌张。

  荆慕鸿一看见她的惊慌失措,心下立刻明白,凉了半截,冲进了自己的寝室。

  果不其然,映入眼帘的是上官翩翩倒地打滚的身影,她仿佛承受了极大的痛苦,面孔扭曲惨白,全身痉挛,模样十分骇人!

  荆慕鸿暗咒自己一句该死,低身探近上官翩翩的身旁,解开制住她功夫的穴道,首先她还发出痛苦的呻吟叫声,然后就慢慢平复下来,埋在荆慕鸿的怀中低声啜泣。

  “没事了!”荆慕鸿十分不舍她的受苦,“没事了,我再也不会这样对你。”

  他不知道,他脸上的骇然有更甚她而无不及,他多自责于自己的残忍。

  他为了怕她逃跑,封点了她的要门大穴,虽然等于废了她的武功,却也害得她全身经脉错乱,气血逆流,如果不是他解了穴,她可能会活活痛死。

  老天,他自己到底是怎么了?究竟是爱死这个女人?还是恨死这个女人?

  他将女奴遣了出去,小心翼翼地抱着上官翩翩走向床,像放一件极为珍贵易碎的瓷器,将她轻置于床上,伸手拂过她惨白的脸庞。

  她没有止住泪意,泪眼蒙蒙地觑着他,像有千言万语想要诉说,却又欲言又止。

  “翩翩,跟我说说话,哪怕是一个字也好。”荆慕鸿再也无法阻挡胸中排山倒海而来的情感,屈服地叹息着。“我们不要再折磨彼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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