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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三


  “请问,我巽祯跟谁在一块,还得先问过你才行吗?”他幽魅的黑眼凝住她,眼中的寒意令人不寒而栗。

  他的冷嘲热讽直让她脸上一阵青一阵白,羞愤难当。“你到底是真醉还是藉酒装疯?”

  “有分别吗?我就是我。”巽祯俊美的脸庞忽地扬起一抹微笑。

  定定地看着他无情的寒眸,她内心火烫的烈焰被狠狠烧熄,连一丁点的零星火花也不剩。

  “我懂了。”她内心的一角开始寒结成冰,渐渐蔓延,直至整颗心变得冷硬,布上他眼中所洒落的寒霜。

  “在你的眼中,我就像一只狗,有用时就摸摸头,给我根骨头,等到没用时,就把我一脚踢开,不理我的死活。”她字字见血,句句带恨,尖锐的话语是把双面刃,划伤他的同时,也刺伤自己。

  “别自作聪明,把自己说得跟畜牲一样。”巽祯再次打断她,不愠她的自贱,黑眼不带任何笑意。

  “是吗?或许,在我从祺王府走出时,便该以死来保贞节,以免你看了碍眼!”虞蝶飞激动地怒吼完,随即爆出一阵狂乱自嘲的笑。

  “别再说了!”巽祯喝止她,黑深的眼底闪过一丝真正的烦躁,他没想到,她竟会激狂至此,刚烈得想毁了一切。

  “我偏要说!天下人都可嫌弃我,就你没资格,我的身子污秽、不洁,这都是你造成的,你竟敢视我如敝屣!”她指着他,嘴角狂怒地吐着凄厉的笑,怒视的眼像瞪着永世的仇人般一瞬也不瞬。

  “当初是你自愿,我并没有逼你。”他别开眼说道。

  她的笑容维持不到眨眼的瞬间就被击得粉碎。

  “虞蝶飞啊,虞蝶飞,为何你非得逼男人露出自私的底心,被一脚踢开后,才霍然醒觉。”她垂下头,哀伤自喃地说道。

  她这辈子大概就注定如此了!手,捉不到自己的幸福;身子,却留下了污秽的记号和懊悔。

  呵!这一切都是她自作多情,自始至终,他说过爱她了吗?是她傻,是她笨,是她想用这副身子当赌注,想拴住他的心,是她高估了自己在他心中的地位!

  如今答案揭晓,她愿赌服输。

  “我输了。”抬起头,不再多话,她举步走出大门,投入雨中。

  巽祯黑眸微眯,远睨着雨中那道灰白的背影,淡漠不在乎任何女人的心忽然掀起了一阵不该产生的抽动。

  她孤单地走在雨中,任豆大的雨水毫不留情地打在她身上,灰白的身影像是被遗弃的一缕孤魂般。

  不断落下的雨水仿佛在嘲笑她的自作多情,数不尽的雨水飞进了她的眼,模糊了她的视线,虞蝶飞已看不清前方,濡湿的衣裳贴住她早已冰凉的肌肤,寒透了她的心。

  “砰!”一道飞身而过的身影撞到了虞蝶飞,她的身子不稳地跌在泥泞的地上。

  “祺王爷!”撞倒虞蝶飞的黑衣男子,脸朝着她身后喊道。

  耳边听见这个名字,虞蝶飞如遭雷殛,忆起了黑暗中那邪肆模糊的一张脸,她缓缓地转过头望去──

  黑衣男子正伏跪在一个身着紫色衣袂的男人身前,隔着细雨,她眯起眼,终于看清飘冉的紫衣上是怎样的一张脸庞。

  她不许自己哭,不许自己再对他有任何感觉,可滚烫的热泪却替她说出痛心的凄楚。

  祺王是他,他是祺王。

  她的世界天崩了,地裂了,全然的黑暗占据了她的全部,唯有笑声,尖锐诡异的笑声响彻在黑暗的大地。

  “别笑了!”巽祯眼瞳微暗,他挥退那名黑衣男子,大步走到虞蝶飞身前。

  “巽祯,祺王,哈哈哈──”她歇斯底里地大笑,热烫的泪水与雨水混在一起。

  “你很得意是吧!看到我像个白痴般让你戏耍,满足你了吧?要不要我再激烈一些,好让你逼疯我,好让你到处炫耀一个女人为你变成疯子!”虞蝶飞慢慢地从地上爬起,刺人的冷笑始终不断。

  “爷。”黑衣男子不知从哪儿拿了把伞撑覆在巽祯的头际。

  “瞧瞧,多么尊贵,连丝雨也淋不得,祺王爷,您还是回到大屋,别委屈地站在这泥地里。”她无法原谅自己的愚蠢,无法容忍他对自己的戏耍,祺王爷也好,巽祯也罢,全都是在骨子里嘲弄她的鬼魅。

  “跟我回去。”巽祯由黑衣男子手中接过伞,覆在他和虞蝶飞的头际。

  虞蝶飞一手拍开头顶上的伞,她讥讽地冷哼道:“回去?回哪里去?”

  巽祯的视线由落在地上的纸伞移到她被雨打得湿透的脸上。“我愿纳你为妾。”他抽出袖中的纸扇,烦躁地拧握住。

  她悲烈的神情,她狂乱的指控,纵使再无情的男人也会动容,但对于过分冷静、从不在乎任何人的他而言呢?

  他发现自己竟嫉妒着自己的另一个身分,恼她沾上祺王的体味后,何以能坚强如故地爱着他,她真没一丝后悔吗?如果今日算计她的人不是自己,那她不就成了千人枕万人尝的妓女,他……受不了脑中她被人轻狎的画面!

  “纳我为妾?你在可怜我吗?抑或这是你的另一个诡计?”

  “我从不说谎。”他虽冷着脸,但陌生的心疼却悄悄地在他冷漠的心中贴伏。

  “是啊,尊贵的祺王怎会说谎,民女真不知轻重竟敢质疑您!”她讥笑道。

  “跟我回去。”巽祯拢起了眉,他都说了要纳她为妾,她为何还不知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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