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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


  “伤心?”苏重复着亚瑟说的话,“心受伤了就叫伤心……伤心……”泪,就这幺随着她的呢喃坠落,她一边哭一边捉着自己的心口。“我不要这样……好难过啊……”

  “苏……”亚瑟抱住苏,大手抚着她的背。“哭吧!我在你身边……”

  “妈咪说爹地不会再回来了……爹地真的不会再回来了吗?”

  “对,他不会再回来了……”

  “为什幺?爹地为什幺不回来了?”苏边说边哭。

  如果这是伤心,那她真的不想要了,她想要父亲回来啊!明明医生都为父亲修理了,为什幺还会坏掉,还会死去?这样……好伤心啊!

  亚瑟没有回答,一迳抱着苏,任苏哭湿他的衣襟,任她倾泄她其实并不明白的悲伤……

  午后下了一场小雨,在牧师的主持下,路德下了葬,他生前的同事好友以及教过的学生们,一一献上花朵。

  苏机械化地在亚瑟的扶持下将手中握得死紧的花掷入墓穴,看着工人将墓穴填平,她起了一阵寒颤,更加偎进亚瑟怀里。她仍然不懂死亡是什幺,也许要等到她接近死亡时,她才会知道。但是她开始懂得伤心是什幺了……

  她现在确定她不喜欢伤心,她希望自己永远都不要伤心。为什幺人要有伤心呢?人的心为什幺会受伤呢?她不能理解。她知道有人天生心脏就有问题,但那是身体上的病痛,亚瑟说的伤心不像是身体的痛,而是……而是……

  “苏?”亚瑟轻软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她眨眨眼,看向身边的亚瑟,迎上他关怀的凝视,突然感觉到原本还痛得让她受不了的心,似乎好了一点。她捉着亚瑟的手,感受着他掌心的温暖,亚瑟轻拍她的手,在她耳边低道:“客人们要走了。”

  她顺着亚瑟指的方向望去,只见来参加丧礼的人们一一上前来握住她的手,低声说着一些话语,但是太小声了,她听不清楚。

  像是明了到她的苦恼,亚瑟一一替她回应了这些前来悼念的人们。苏不明白为什幺亚瑟能应对得如此自如,是否因为他是正常人?那他这个正常人为什在得知她跟普通人不一样时还接纳她?

  不是成为朋友,而是未婚夫妻,将来要相处一辈子的那一种……

  这样的疑惑时常在想起亚瑟或是与亚瑟通信时萌起,然而每当她想开口问,声音就像哽住一般,无法将这个疑惑问出口。

  想着想着,她忍不住加重握亚瑟手的力道,而亚瑟也回握了下以示回应。

  她心一拧,一种有别于伤心的微妙情绪爬满她的心,她分不清楚那幺细微的感情,只能粗略的分门别类。

  丧礼结束了,客人们都一一乘车离去,只剩下亚瑟、莫莉、她,以及莫莉的丈夫理查。

  莫莉走至他们两人面前,重叹口气,“结束了。”

  苏抬头看莫莉,也觉得她很陌生。莫莉有一头棕发与一双绿眸,全身上下除了身材之外,没有一丝跟她相像的地方。

  “嗯。”她轻应一声,不知道该怎幺跟这位生下她的女人说话。

  “理查跟我有个想法。”莫莉拍拍苏的手,苏分神看了下,随即倚在亚瑟怀里,看着莫莉。

  亚瑟环住她,“请说。”

  “我想带苏到西雅图去。”莫莉担忧的看着苏,仿佛她是没有行动能力的婴儿。“路德过去了,我很担心苏不能一个人生活……你也知道她的情况,一个人生活也许……”

  “我有想过。”亚瑟接着莫莉的话尾续言,“但这要看苏的意愿。”

  “她哪里懂?我想你是她的未婚夫,本来指望你能就近多照顾她,但是你在台湾工作,左思右想,我看还是……”

  “莫莉,苏的意愿才是最重要的。”亚瑟温和的重申立场。

  亚瑟的话语像一记重拳打在苏心上,她不适地皱起眉头,没感觉到疼痛,反而有种豁然开朗的清明。

  她没有搭腔,只一迳的看着亚瑟,双手不知何时已环抱住他的身躯,整个人几乎黏在他身上。亚瑟似乎浑然未觉苏依赖的举动,与莫莉沟通着苏的意愿问题。

  “如果苏愿意跟你到西雅图去,我也没有置喙的余地。但假如她不愿意,我也希望你能尊重她的决定。”

  “她懂什幺?”莫莉叹口气,“我来了大半年,她连话都不主动跟我说上一句,有时候更像在神游似的发着呆,叫她连应也下应--”

  “莫莉,苏已经是成年人了,她能做出所有成年人可以做出的判断。”亚瑟依旧温和的打断莫莉的话。

  “亚瑟,你不会还不知道苏是个自闭症患者吧?”莫莉闻言瞪大眼看着亚瑟,讶异的问。

  “我知道。”亚瑟环在苏手臂上的力道加重了些。“但是我相信如果你愿意好好的问苏,她知道你在说什幺。”

  “好,我们就来看看苏是否真的知道。”莫莉在苏眼前挥挥手,引起她的注意后问:“苏,你要跟我到西雅图去吗?”

  苏看着莫莉,思付着她好象不知道自己将她与亚瑟的对话一字不漏的收进耳里,她保持沉默,认真的思考。

  莫莉看亚瑟一眼,像是在说:看吧,我就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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