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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爷是否还在为先帝诏书内容感到纳闷?王爷战功彪炳,屡屡为国建功,为何先帝最后却是传位给六皇子……”

  凤无极嗤之以鼻,“你当真以为本王会稀罕?”那把龙椅?呸!

  “秦力,别再让本王听到你认为本王觊觎那把龙椅的话,本王没那个心思。”

  秦力愕然,低声应了“是”,便接着问道:“王爷,请恕秦力愚昧,王爷既然无心于此,为何大费周章命秦力调查诏书之事?甚至不惜只身潜回帝都密会闻太傅,还让他煽动百官向摄政王施压验诏?”

  秦力跟在凤无极身边多年,知道他行事一向难捉摸,可这回还真是大大出乎他意料了。这个理应离龙椅最近的人,居然说对那把椅子不感兴趣!

  “本王萦心诏书,那是因为本王不容许任何人亵渎先皇遗诏。何以先皇身边的太监才不小心说溜嘴,不久后便遭人灭口?他是遭了谁的毒手?又是谁这样急欲掩盖第三份诏书存在的事实?”

  答案,昭然若揭。所有矛头全指向一个人——当今的摄政王,蔺初阳。

  “本王偏要瞧瞧那第三份诏书究竟写的什么内容,这么见不得人。”他偏要揭开那重重黑幕瞧个明白。

  朝堂上的事凤无极不感兴趣,那些大臣们要怎么斗得你死我活也与他无关,但他就是对蔺初阳那人独揽大权有些看不习惯,那人与他同年,他却得喊他一声皇叔。第一次见面时,凤无极恭恭敬敬地对他行了叔侄之礼,怎知蔺初阳只淡淡应了声“嗯”,连个客套的场面话也不说半句,冷淡得扬不起一丝情绪变化;从那之后,有好一阵子宫里都在传高高在上又骄傲无比的凤阳王被自家皇叔当众下马威,此后,只要他俩一同在公开场合出现,这桩陈年旧事便会被掀出来说嘴一次,虽然只敢在私底下窃谈,但这些蜚短流长听在凤无极耳里就是觉得不痛快。说白了,弱冠之前的蔺初阳不过是个被太祖皇帝流放在外的落魄皇子,他凭什么?

  摄政之后,那人便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凤阳王再如何尊贵,在文武百官面前仍得尊称他一声摄政王,私底下碰着面也还是得喊声皇叔,更别说小六那个乳臭未干的小屁孩,到头来还不是只有任由人摆布的份?

  高高在上的凤阳王,手握天下兵权的凤阳王,又岂能任人摆布?

  “王爷,诏书之事恐非一时三刻能解,王爷何不直接兴兵进城逼摄政王交出大权?”又或者是那份可能存在的第三份诏书?用绝对的武力优势逼对手就范也未尝不可。

  秦力的心思,凤无极都了然于胸,只是他不认为那生性冷淡疏离的皇叔会毫无防备。他摇了摇头,道:“不妥。本王那位自命清高的皇叔手上握有诏书,本王师出无名,还未兴战便已先落人口实,弄不好栽个逼宫的叛逆大罪,本王岂不赔了夫人又折兵?”

  高高在上的凤阳王也不是天不怕地不怕的,要他背个叛逆罪名的黑锅在身上,凤无极自然是说什么都不肯的。

  “秦力,本王这里有三件事情要你去办妥。”凤无极朝秦力勾了勾手指,早想好了应对之策以打破这波澜不兴的局面。

  “是。”秦力应声走上前听取任务。

  “派人传个话给摄政王,就说本王要回帝都恭贺新皇登基,不日进宫面圣。”凤无极一派自若地说,好像那些错综复杂的政治因素统统不存在似的,说回便能回。

  秦力闻言一愕,面有难色。“王爷,若摄政王问起驻扎在十里外的五万大军,属下该如何应对?”不是五百、五千,而是声势浩大的五万兵马,挟着勤王名义而来的浩荡军容,一时之间恐怕很难自圆其说吧?一想到此,秦力不禁冷汗直流。

  “这便是本王要你做的第二件事了。传本王军令,命大军即刻拔营起程,退回边关驻守。”

  其实,凤无极凭恃的不过一点,那便是他与蔺初阳谁都不愿做那敲山震虎的第一人,撤回大军无疑是形式上的示软,同时也给了对方一个台阶下,这步棋他闭眼睛都猜得到他那位皇叔会怎么下。

  “……是。那还有第三件事情是?”

  “吩咐下去,把第三份诏书的讯息散布出去,本王倒想看看我的那位好皇叔,要如何面对排山倒海而来的悠悠众口。”

  “是,秦力这就去办。”说罢,秦力转身往外走,走到一半,突然想起还有事情未禀报,便又折了回来,说道:“王爷,疾风回来了。”

  “哦?”凤无极颇微讶异地将剑眉一挑,“那本王要找之人?”

  “回王爷,已经找到了,属下也前去确认过,应是王爷要找的人无误。”

  “人现在何处?”凤无极接着问。

  “欧阳公家的府邸。”

  “欧阳公?你说的是朝堂上那个欧阳贤?”凤无极恍然大悟,嘴角不自觉微微上扬,“原来那小子是欧阳家的公子啊。”

  “那个,王爷,您说错了,欧阳大臣膝下无男丁,只有一女,名唤欧阳芸。”秦力呐呐地纠正自家王爷。

  凤无极挂在嘴角的笑意蓦然冻结,不可置信地道:“竟有此事?”

  难怪那日向他讨取衣物时他死都不肯,原来,原来……

  是个假小子啊。

  未央宫,摄政王寝殿内。

  蔺初阳端坐一方榻上,榻中间摆着小方桌,桌上搁着一只药箱子,散发出淡淡药味。

  “太医,本王双眼如何了?”一泓清水似的声音打破满室的沉默,俊逸温雅的面容因连日来眼疾痛症所扰而显得苍白。

  “这……”太医面有难色,忌惮什么似的,支支吾吾答不上话来。

  “无妨,你直言便是。”

  “回王爷,微臣不敢隐瞒,王爷双目恐怕已是药石无功,若再继续这样操劳下去,只怕不日便要废了。”

  寻常人听到自己眼睛就要瞎了,即便没吓得从椅子下跌下来也是坐立难安,哪能像他这般沉得住气,仅仅只是“嗯”了一声的云淡风轻,好像被太医宣判眼睛要废了的那个人不是自己。

  “王爷,微臣一会儿下去开副舒缓痛症的方子,还请王爷务必按时服用。”太医收了收药箱子,退下前忍不住再次叮咛:“王爷莫怪微臣多嘴,王爷眼疾虽非绝症,但药石无功也等同是不治之症,还请王爷多多保重,切勿过度操劳了。”

  蔺初阳点点头,“本王知晓了,下去吧。”不治之症是么?唇畔隐约牵起一丝苦笑,转眼便又消失在那张波澜不兴的面容中。

  太医离开的时候,正巧和有急事上报的燕青错身,瞥见燕青手里那一迭厚厚折子,便一脸忧心忡忡地又是摇头又是叹息地走了出去。

  “王爷,燕青有事要奏。”

  燕青将事情一件一件上报,说着凤阳王命人传来消息,说不日将回京面圣,又说着凤阳王驻扎在帝都十里外的五万大军已经连夜拔营离开,再说着凤阳王私下派人至皇灵寺打探……

  此间,小厮端来刚沏好的茶送至蔺初阳面前,小心翼翼地搁好茶盅之后,便默默退了出去。

  待诸多要事奏完,已经耗去了不少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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