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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六


  白宇婕的鬈发在快速前进的云霄飞车中,被风成一片黑市在脑后飘动。

  她大叫,让自己以为自己真的很享受,马不停蹄的赶场玩乐,故意不让脑子有一丝空闲。

  而身旁的方琴川,则紧闭着眼睛狂喊救命。

  其实,白宇婕明明怕得要死,却又忍不住想去试试,在空中被甩来甩去时,发誓绝对不要再干这种欺骗自己的傻事,可每次到了游乐园还是会去排队。

  寻求刺激,自找罪受,近乎自虐的病态也反应在生活中。

  就像她选择了应振天,那个可望而不可及、高高在上闪亮之星。

  爱得那么苦,以为有一天可以飞上天顶攫取那颗水晶,到头来,却还是跌得粉身碎骨,得到的只是遍体鳞伤的回忆,什么也抓不到。

  在她心中,神圣不可侵犯、无人取代的星眸,竟然可以射出恶魔的毒箭,将她万箭穿心。

  风刮着她的脸,眼角的湿润还来不及聚集成一颗水滴,就被吹散蒸发。

  “以后不要再坐云霄飞车,真的好可怕,万一车子突然掉下来,或心跳停了怎么办?一辈子都不要再坐了。”云霄飞车一停,方琴川即碎碎念道。

  “好啦,不要再坐了,万一不小心又忘了,记得要提醒我。”白宇婕扶下她,淡淡的说。

  如果在爱一个人之前,也可以踩踩煞车,停顿思考一下,就不会爱错人吧?!

  可是,谁会来提醒她,谁可以爱?谁又不该爱?

  爱情的预防针在哪里可以注射?病毒种类没有一个相同,怎么有办法预防呢?

  真希望有解药,能解她中的这种毒。

  她的心痛得发麻,麻到没了知觉。

  其实,早在来澳洲之前就已魂飞魄散了,身体像不是她的,行尸走肉的玩乐,只为了不让关心她的朋友担心。

  但在灵魂的尊严被践踏粉碎之后,她仍想保有躯体的最后尊严,不愿哭丧着脸,不想任自己毫无节制的悲伤下去。

  她得为自己而作。

  “走,我们去坐摩天轮。”她拉着方琴川手奔向人群。

  “不要啦!一样可怕,救命呀——”

  第十章

  应振天的轿车,正停在白宇婕的公寓楼下。

  第四天晚上,灯还是没亮。

  她真的出国了吗?

  一个人能去哪里?

  他努力回忆,她是否曾说过最想去的地方……

  印象中,白宇婕的话很多,不限题材的滔滔说着,但他却只记得她的声音和笑颜,内容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他这才发现,自己从来没用心的倾听她所说的话,她总是呼之则来,挥之即去,而她也表现得极其自然,什么都刚刚好、很凑巧,到后来,甚至不必开口,她就会适时出现在身边。

  他肚子饿了,她刚好也没吃。

  他要应酬,她刚好没事,可以陪他一起去。

  做完爱,他不知怎么开口说要送她回家,她刚好想起阳台的衣服没收。

  他想喝咖啡,她刚好也想喝,只是她不喝A1叮,喝三合一。

  一切刚刚好,看来不着痕迹、天衣无缝,他也不去想为什么总是那么凑巧,只觉得自然而然,理当如此。

  尽职的秘书就该让老板放心,毫无顾忌。

  在工作上的完美表现延伸到床上时,她还是那么自然,自然到他以为她把这些事当成吃饭喝茶一样普通。

  于是她的自然和刚刚好,成了他的借口。

  不让自己爱上她的借口。

  现在想来,所有的刚刚好,一点都不凑巧!

  是自己太自私,也是她太笨,笨到以为默默耕耘,一定可以欢笑收割,“为善不欲人知”就会“好人有好报”。

  真是笨死了。笨笨笨!他骂她骂到心都痛了。

  认真工作加班、严格要求自我,极尽完美的呈现工作成果,为的不就是升职或加薪吗?她却不曾开口要求。

  从她的住所看得出来她并不有钱,她放话说想嫁人豪门,明明应该要爱钱如命,怎么会忘了索求应得的报酬?

  是自己没有用心去看,只用耳朵听,听到的是她和同事之间轻松的玩笑话,而他竟呆到把它当真,还耿耿于怀。

  为什么耿耿于怀,那样在乎?在乎到生气,气得想把她捏碎,更莫名其妙的注意起她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

  所有的不以为然、轻视、气愤,归结到最后却是因为——他爱上她了。

  爱上白宇捷,爱得痛彻心扉,不想处理内心因她而起的悸动,该死的把所有的爱,误解扭曲成一条条名为妒嫉的毒。

  她对他温柔,他以冷酷漠然回应;她的体贴,他以为是阴谋诡计,缠毒着她,也毒害自己。

  感情线深且没分岔表示重情专一,唯善妒多疑,占有欲强。

  她早知道他掌中的感情线是毒蛇变成的,却还是紧紧地与他交握着,期待有一天可以有好的结果。

  她真的好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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