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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七


  第七章

  时间一分一秒缓慢得像是煎熬,宾客的笑语喧哗是无尽的精神轰炸,来回的上菜更教人疲累,而眼前汉斯及法姬不时头几乎碰在一块的亲密低语,更令诗君难以消受……

  终于用餐到一个阶段,在享用甜点时已有不少嘉宾喧嚷着要主人翁开舞。

  汉斯站了起来将臂弯倾向法姬,优雅的向她邀舞。

  法姬大方地挽住他的手臂,两人一起走过诗君的身前,扫来一阵风,那阵风令人浑身泛寒。

  而汉斯对诗君像是完全视而不见!

  诗君就这样眼睁睁的看着汉斯牵着法姬的手,走进那梦幻般的霓虹中,在开舞前宣布了婚期就在下个星期二。

  接着很多嘉宾都成双成对地走下舞池。

  诗君一颗心沉落到深谷,她闭上双眼,生命中再也看不见一线曙光。

  他们的婚期当天,正是她来到人间满三个月的日子。

  她慌乱地收拾空盘,藉故逃出这里。

  她叠好盘子正要走时,不经意中抬头看到舞池里,法姬双臂圈在汉斯颈上,她亲吻他,吻他的……唇——他没有拒绝!

  诗君一个闪神,手中的盘子竟摔到地上碎裂了!铿铿锵锵的声音引来了全场的注目,她急急忙忙蹲上身去收拾,心底一片空荡,无意识的握紧了碎片。

  汉斯深沉的目光遥望过来,只见诗君很快地,不引人注目地退出宴会厅。

  当然舞照跳,餐照吃,话照聊,在瞥了一眼突发状况后,是不会有人去在意一个小女仆的无心之过的——但有人留意到了…!

  汉斯回到位置上发现地板有一滴血……

  她受伤了!

  他闷声不响地坐了下来,若有所思。

  “这个女仆像是没受过训练的。”法姬发表对那女仆的不满,说也奇怪,她一见到那女仆就一肚子无名火。

  汉斯仍是默不作声,墨绿的眼瞳像深不见底的山中之湖。

  诗君愕然地扔了碎掉的盘子,才发现十只手指头全被碎片划破了,伤口正流着血灼热地发疼着。

  她不愿让人看见她受了伤,独自绕到厨房后院的水槽。晦暗中的院子唯一的光明是屋帘下昏黄的一盏小灯,放眼望去远处一片阒黑,四下除了些微的虫鸣声可说是万簌俱寂。

  她打开水槽上方的水龙头,水哗啦啦的流下来,她将双手淋了上去,那顺流而下的血水,在小灯下看来像是黯淡的污紫色……

  她眼睁睁地看着,但那伤口所流的不是血,是她心底流出的伤悲。

  突然有个脚步声接近了,一个高大的阴影将她笼罩。

  诗君没有回视,却很直觉的知道是谁。

  他为什么要来?

  是来责问她打碎了他昂贵的餐盘?

  餐盘她是还不起的,她穷得孑然一身。

  “让我看看你的手。”汉斯低沉地说,声音中不带任何感情。

  诗君摇摇头,没有看他。

  缓缓的她关掉了水龙头,掉头便走。

  “站住。”汉斯命令,像对一个不敬的女仆那般。

  诗君定住了脚步,却迟迟不肯转身面对他。

  “过来。”汉斯又下令。

  诗君低下头,许久许久不动。

  “你怎么了?”汉斯立在原地问,对她的无动于衷感到愠怒。

  诗君不语,只有摇头,他的出现令她更加心力交瘁。

  “难道你要我过去吗?”他的口吻是那么不可一世,这刺伤了她;更让她正视自己并不是他的妻子,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女仆。

  “不,不敢。”她喑哑地回答,受伤的心更添卑微。

  她只好转过身,朝他走去。

  “伸出手来。”他揪住眉头说。

  诗君依照他的指示,伸出双手打开手指头。

  他低头看了一眼,触目惊心。“怎么这么不小心!”汉斯的语气不自觉地变轻柔了。

  “你需要擦药,到医务室去擦药!不必工作了。”

  这是他的怜悯吗?不,她一点也不需要,却被他突如其来的“好意”击溃了心墙,释放出沉积已久的痛楚。

  她抬眼看他,一瞬也不瞬的,眼眶里蓄着一汪晶莹。

  “你……怎么了?”他深邃的眼也瞅着她。

  诗君摇头没有说明,她知道自己毫无说明的余地。

  “没什么,谢谢你,我先告退了。”她故作轻松的耸肩,故作轻松的微笑,转过身盈眶的泪却滚落下来。

  汉斯看着她瑟缩的小小肩头,冲动得想安慰她,但他没有,他的尊严不容许他如此。

  他已经违背了自己来此的原意,他原本只是想来嘲讽她的不专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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