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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是你的主宰,你有自由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这是客观的说法,但他不和缓的语气听起来可不是如此。

  妮可听得出他很不高兴,她颤着手取出薪水袋奉上。“我只是希望能够自食其力,并还你恩情。”

  “还我什么?”赫士达锐利地扫了薪水袋一眼。

  “恩情,这是我今晚赚到的。”妮可难掩成就感。

  “很好,我接受。”赫士达拿了过来,冷酷地扔出车外。

  妮可错愕地回头看去,她的第一笔薪水已落在车道上,往来的车阵将之辗过扬起,飘向不知名的远方。她的心被他突来的举动给刺痛了,灼热的泪水涌上眼眶,双手不自觉地紧握成拳……

  第三章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她泪雨纷纷,拳头隐隐颤抖,就快压抑不住想尖叫的冲动。自从来到赫家,她已经多年没有这样情绪激动过。

  “既然要还,我当然有权处理。”赫士达漠然地说,仿佛他丢弃的只是废纸。

  “你瞧不起我的职业吗?”她问。

  “职业不分贵贱。”

  “那是为什么?”她再次给他机会。

  他没有回答她,把车开往回家的山路上,不过却没有回到家里,而是停在一处可眺望台北夜景的山坡上,他知道她一直在流泪,是他的怒涛伤害了她年轻脆弱的心灵,但他却始终没有开口安慰,迳自下车,走到山崖边点了一根烟,闷闷地吐着烟雾。

  妮可噙着泪,瞅着他萧飒的背影,忽然领悟到在这整件事中他才是真正受伤的人——她不该瞒着他的!

  她轻轻开了车门,走向他,立在他身后。“是不是因为我没有告诉你,我要去应征工作,才惹得你生气了?”

  赫士达听见她怯怯的声音,侧过眼接触到她泪湿的眸子,不忍再责难,摇头沉声问:“你看到山下那些万家灯火有什么感觉?”

  妮可将视线移向远方数不尽的灯海,低喃一声。“温暖。”

  “当初收容你,只想给你这份感觉,不为别的,如果这是可以用金钱来衡量,那么就会变成诬蔑。”他说。

  热泪凝聚在妮可浓密的眼睫上,她听懂了他的语意。“我并没有那个意思。”

  “我从来不期待你还我什么,只希望你过得好,过得开心。”

  “对不起!”

  他摇头。“告诉我,你对未来作何打算?”

  “我本打算半工半读,但还是得听你的意见。”她真诚地说。

  赫士达沉默了一会儿,说道:“我帮你办移民,跟我回新加坡。”

  妮可诧异地张大了眼睛,这是她意料不到的!

  “你涉世未深,不适合待在酒吧那种龙蛇混杂的地方,如果你真想弹琴自力更生,就到新加坡来,那里也有音乐学校,我可以提供住处,‘也’可以介绍你到朋友经营的俱乐部弹琴,而且我照顾得到你。这就是我的意见。”他强调了“也”字,意会着不只阿亚有办法,他一样可以办到,而且可以为她做得更多!

  “我……不就成了你永远的包袱了吗?你总不能照顾我一辈子。”而且她已经答应那位经理明天起要开始工作了,不过这么一来就违背了赫士达的好意,唉——她陷入两难之中。

  “谁说不能?”赫士达深黑的眸闪过一抹幽邃的、若有似无的笑意。

  妮可怔了一怔,蓦然脸红,她无言以对。

  “我给你三天时间考虑,这只是意见,我说过,我并不是你的主宰。”赫士达不再多说,扔了烟,踩熄,走回车上。

  妮可立在原地,心失序地狂飙。她不想把他的话当真,宁愿相信是自己听错了,可是他分明说得一清二楚,害她不知该如何是好。

  “他一定是顺口说的,他一定是无心的……但他什么不好说,为何说要照顾我一辈子?将来他若是娶妻呢?”天都快亮了,但妮可却无法合眼,她躺在床上,口里碎碎念,双颊发烫,心跳怦怦。

  他随便说了一句话,竟教她像吃了兴奋剂整晚睡不着,她是怎么了,怎会这么失常?他是她的监护人,会那么说一定只是出于责任,没有别的,一定是的!可是……她该接受吗?她该跟他回新加坡吗?如果不答应,他会不会从此和她恩断义绝?脑子一团乱,她不知该怎么抉择。

  上午十点,她精神不济地下床梳洗更衣,想去找阿亚,问他的意见。门一开竟见到赫士达西装笔挺,提着公事包走出他的房门,她愣愣地红着脸瞥着他迷人的风采。

  “早啊!”赫士达走向她。

  妮可暗暗地深呼吸,晕厥感又来了。“不早了,已经十点了……你要去哪里?”她尽量保持语调轻快。

  “南部,赫兹的台湾分公司。”

  幸好他没有提起昨晚的事,更没有问她今晚会不会去那家Piano Bar。

  “什么时候会回来呢?”她垂下长而浓密的眼睫,真怕被他看穿心底的悸动,那她将会无地自容,她不该对他动情……“动情”这二字吹皱她的心湖。

  “后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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