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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三


  香山巅。

  北斗立在一棵树下等了一盏茶功夫才见夜神喘着气匆匆奔来,似乎赶得很急,满头的汗,连蒙面的黑巾都湿湿的。

  “对不起,让你久等了。”

  “走吧!”她垂下头,淡淡道。

  “马车已等在山下。”他问,“你想去南方还是北方?”

  “无所谓。”她答,迈步自他身边擦肩而过。一缕淡淡的清香顺着风飘至鼻端。

  她心中一凛,忽地停住脚步。

  “什么事?”夜神问。

  “没什么。”她摇摇头。

  “那就走吧,天都快亮了。”他道,越过她大步向山下走去。

  她眯眼瞧他高大挺拔的背影,目光闪动,忽然“哎哟”—声跌坐在地。

  夜神一惊,立马回头,飞奔到她身边着急地问:“怎么了?”

  “有钉子扎了我的脚。”

  “让我看看!”他蹲下来抱住她的脚左右检视,“在哪里?”

  北斗却不答他,而是闪电般一伸手,拉下他蒙面的布巾。

  “是你?!”

  时间仿佛凝在这一刻,连秋风也识趣地不再拨动满山的红叶。

  两个人都成了雕像。她完好无损的脚仍被他握在手里,一动不动。他始终垂着头盯住她的脚,似乎想要盯出一朵花来。

  她仍不敢相信,缓缓抬起颤抖的手抚向他的右臂,忽用力一握,“咝——”他抽痛,倒吸一口凉气,猛地抬头看她。月光下那张脸如此英俊,赫然就是宣赫。

  她愣了半晌,忽地发出“呵”一声怪笑,“真好笑!世上难道还有比这更好笑的事吗?”

  他张着嘴,呆呆地却不知说什么好。

  “你一定在心里笑话我吧?”

  他摇头,“我没有。”

  “你冲开穴道想必费了不少功夫,所以才会赶得这样气喘吁吁满头大汗?你一定在心里怪我多此一举吧?尤其多此一举又愚不可及的是竟在你臂上划了一刀,你一定在埋怨我对不对?”

  “我没有!”

  “不过也多亏了这一刀。要不是闻到金创药的味道,我现在已经坐上你的马车了。我真傻!宣赫就是夜神,夜神就是宣赫。这两个人从没一起出现过,可是有宣赫的地方就有夜神。这么多蛛丝马迹为什么我就从来没有发现过?我好蠢!你一定常常在心里嘲笑我的愚蠢对不对?”

  “我没有!”他叫道。

  “你昨夜为何不敢要我?为何把我推开?啊,我明白了,反正以后多得是机会,何必急在这一时呢?等你带我远走高飞了,爱怎么样便怎么样。反正我早巳被你玩弄于股掌之间,余下的日子除了继续被你玩弄还能怎样呢?”

  “我没有!我没有!”他拼命摇着头,可是来来去去除了这句话,他也不知该为自己辩护什么。

  “没有什么?”她冷笑道,“没有玩弄我吗?你敢说你没有玩弄过我?你一会儿夜神一会儿宜赫,用两个身份在我的生命中穿梭来去,冷眼看我犹豫彷徨,你是不是觉得很好玩?让我以为你游手好闲不务正业,让我以为你胸无点墨手无缚鸡之力,让我为你操心着急恨铁不成钢,还班门弄斧地把我那点微末本事传授给你!很好玩是不是?或者你还嫌玩得不过瘾,居然连私奔也玩起来了,你一面用夜神的身份说服我私奔,一面又用宣赫的身份跟我上演一场生离死别的好戏。现在,你终于玩得满意了吗?贝勒爷,捉弄我是不是让你很有快感?”

  “我没有捉弄你!”宣赫大吼,“因为你无论如何也不跟我——不跟宣赫私奔,我才会出此下策的呀!看到你那么痛苦,你以为我心里好受吗?我害怕昨天晚上,我怕你看到我胸口的伤发现我夜神的身份便再不肯跟我走!我好害怕你知不知道?你怎么可以说我玩弄你呢?”

  “就算现在没有,你敢说你以前也没有过吗?”

  “我……”他垂下头,不知该怎么回答。

  “宣赫,哦不,应该叫你夜神,如果我现在没有发现你的身份,你打算把我带去哪里?你打算一辈子都在我面前蒙着你这张脸吗?你以为遮住脸你就会变成另一个人就可以带我开始另一种生活吗?或许你是可以,但是,你有没有想过我的感受?”她仰起头,忽地吃吃笑道,“傻话!我的感受?只要你宣贝勒玩得高兴了,我的感受又算得了什么?”闭上眼,垂下泪来,“宣赫,我恨你!”

  “老婆,”他担忧地凝视着她,“你不要这样好不好?”

  “啪!”她一扬手打了他一巴掌,虽不算重,却如此清脆响亮,让他的心塌了一角。

  “请不要再叫我老婆,贝勒爷,我担当不起!”她冷声道,然后便转身下山。

  “你要去哪里?”他慌慌地问。

  “还能去哪里?自然是回府上,做贝勒爷您的奴婢!”她道,头也不回。

  回府的路上,她坚持走路,不与他一同坐马车。无奈,宣赫也只得弃车步行,远远地跟在她后面。

  贝勒府。

  北斗一进门,嫣红即满面喜色地迎上来,“小姐,有一个惊喜!”

  她却提不起劲,淡淡地问:“什么惊喜?”

  “保证是极大的惊喜!快去前厅!”

  于是她便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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