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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八


  他垂下头懒懒地答:“以妻为纲,凡妻子说的话都不得违逆。”

  “不错,你还记得!”她点点头,抓起桌上的戒尺,“还不把手伸出来?”

  他闻言乖乖地伸出手,“打吧。反正你也不心疼我、不在乎我,随便你爱怎么打就怎么打。我真不明白,既然你这样厌恶我,为什么还非替你姐姐嫁给我不可?”

  经他这样一说,北斗的戒尺悬在半空竟打不下去。半晌,幽幽地叹一口气,放下戒尺,“是啊,我确实厌恶你,我何必这样委屈自己?”

  宣赫愕然抬眼看她。自己揣测是一回事,由她亲口证实又是一回事。突然间只觉得伤心、怨恨、酸楚和苦涩,种种情绪一股脑涌上来,“原来,原来,一切不过是我在自作多情!”许久,他哽着声道:“好吧,如果你想走的话,那就走吧,我保证不会再纠缠于你!”

  北斗摇摇头,“不行!我已答应王爷一定要让你脱胎换骨重新做人,岂能言而无信?”

  “脱胎换骨重新做人?”宣赫指着她手中的戒尺问道,“就用这东西做吗?”

  “不错!”北斗轻轻用戒尺敲着自己的掌心,“在我的管教之下,包管你在万寿宴上脱颖而出,得皇上赏个一官半职,到时我也算是功成身退。”

  宣赫斜靠在柱子上,撇着嘴道:“但我偏对做官没兴趣,我就喜欢游手好闲寻花问柳怎么办?”

  “你这没出息的东西,任你王府再财大势大,也迟早被你败光!”她怒道。

  “那又如何?你担心到时会饿死你吗?放心好了,好歹我是个贝勒,也算是龙子龙孙,即便再游手好闲也会让你锦衣玉食决不会饿着你!”

  “你?龙子龙孙?”北斗毫不客气地泼他冷水,“宣赫,如果你也算一条龙的话,充其量不过是黑不溜丢稀里糊涂懵里懵懂泥捏的一条乌龙罢了!”

  “好!”这回他也真的发怒了,“你瞧不起我这泥做的乌龙是吗?没关系,外面多的是女人抢着要我呢!”转身就往外走。

  “站住!”北斗厉声喝,把玩着戒尺走到他身边,“想走?可以。打赢我再说!”

  宣赫鼓着眼睛瞪她半晌,终于像个泄了气的皮球般颓然回身坐到桌旁,“说吧,今天要我念什么书?”

  她指着桌上未完成的家规说:“先好好把家规誊写清楚了!第四条:从今开始禁足,不准寻花问柳到处留情!”

  “哦?”他一听,脸上又浮起不正经的笑,“老婆,你是不是吃醋了?”

  “想要我吃醋还早着呢!”她脸一沉,举起戒尺威胁道,“今日你的功课是一篇《出师表》,背得烂熟方可不挨打。还有,不准再叫我老婆!哼,我有哪一点老了?”

  “嘻!”他得意地笑,“娘子,原来你也有不知道的东西啊?老婆可不是老太婆的意思,而是民间汉子对娘子的爱称。除了老婆外,还可以叫小亲亲,蜜糖,心肝宝贝……”

  “住口!”她红着脸怒喝,“不准再说!”

  “好吧好吧,不说就不说!”他闭上嘴,接过她递来的书翻开,瞟了几眼,忽又抬起头来一脸兴奋地道:“老婆,你知不知道民间妇人对相公的爱称是什么?我告诉你哦,跟叫仇人差不多,一般是喊杀千刀的,或者是你这个老不死的!哈哈,是不是杀气腾腾?还有比较文雅一点的就叫老头子,或者老公。你挑一个叫我好不好?既然你讨厌我,叫杀千刀的最合适了。来嘛,叫一声试试,来嘛,杀千刀的?”他语调甜蜜地诱哄着。

  北斗沉下脸,“啪”地用戒尺打了一下桌子,斥道:“念书!今天不把这篇文章给背下来就不准吃晚饭!”

  “好好,念书念书!”他低下头,摇头晃脑地伊伊哦哦一阵,又抬眼瞟她。咦?她背过身子去干吗?肩膀还很可疑地一抖一抖哦!

  他悄悄地把脸凑过去,“哈哈,我看到啦,你在偷笑!是不是在心里骂我杀千刀的?”

  这一下歪打正着;说中她的心事,顿时让她恼羞成怒。于是新房里又传来熟悉的哀嚎声。

  “救命!杀人啦!救命——”

  婚后第三天,新郎新娘须得一起回门。

  宣赫备了那一斤金子换来的红珊瑚作为拜见岳父岳母的大礼。岳母虽喜爱红珊瑚,可是给她的笑容仍十分勉强。倒是岳父看他的目光若有所思,神色十分复杂。

  “贤婿呀,成了家就要思立业。大丈夫志在四方,你对将来有什么打算?”

  “打算?”他眨着眼道,“自然是在家相妻教子了!以后有老婆管着,想要出去搞点什么名堂怕也是没戏了!哎,岳父大人,跟您商量点事!”

  他神神秘秘地把云覆雨拖到一边,附耳悄声道:“我那个,就是,我在扬州赎了个姑娘回来,想必您也听说过了。哎呀那个漂亮呀,真是沉鱼落雁闭月羞花!可麻烦的是,我偏偏答应您女儿不去找她。所以呢,人不能言而无信,虽然我有心要怜香惜玉,却也只能把她放在外边自生自灭了。唉,实在是于心难安啊!岳父大人,不如我就把她孝敬您了,怎样?”

  “胡说八道!”云覆雨闻言大怒,气得脸都变了色。

  “不要生气嘛!”宣赫朝他挤挤眼,更加小声地说,“反正那个岳母大人都已经,嗯哼,虽然还余韵犹存,但毕竟比不上年轻姑娘那个嗯哼!所以,您不如就经常抽空去画眉居跑跑,也算是小婿对您的一片孝心!”

  “混账!”云覆雨再也忍不住地暴跳如雷,指着门口朝他大吼,“滚出去!”

  北斗看得莫名其妙,走上前问:“爹,您怎么了?”

  “你嫁的好女婿!”云覆雨气得浑身发抖。

  偏宣赫还不怕死,又凑过来说:“岳父大人不要不好意思嘛……”这回云覆雨不再跟他罗嗦,随着一声暴吼:“滚!”抄起桌上的红珊瑚就迎面砸过去。

  “哎呀,救命啊——”宣赫终于明白岳父大人是真的生气了,吓得连滚带爬飞速窜出云府大门,红珊瑚堪堪就落在他脚跟后,砸断了半边。

  “可惜了可惜了!”云夫人心疼珊瑚,忍不住出声埋怨,“老爷啊,就算您再不满意女婿,也不要拿这珊瑚出气啊!”

  “区区一支珊瑚,我还没看在眼里!”云覆雨冷哼一声,转身拂袖而去,一边气哼哼地道,“我看走眼了!什么深藏不露的高手?分明就是个不折不扣的混账!”

  北斗凝眉看着父亲远去的背影,怔了怔,“娘,我走了。”刚追出门,就与宣赫撞个满怀。他就笑嘻嘻地站在门外等着她。

  “老实招来,你究竟跟我爹说了些什么让他这么生气?”她厉声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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