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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一


  心疼他承受这么多苦痛,苗映雪开始轻柔地在他肩膀和胸膛上轻轻抚揉。

  迪克霍尔在她的抚弄下发出一道粗哑的喘息,她赶忙住手,关切地问:

  “我太用力了吗?”

  “不,继续。”他那像猫咪一样满足的表情差点在她眼前穿帮。

  不疑有他,苗映雪继续搓揉着,一直到诊疗室门口传来乔医生的嗓音。

  “迪克,我不是说你一点事都没有,你这会儿还赖在床上不走,是觉得我的医术不精了?”乔医生语带调侃,似乎看穿了他的“阴谋”。

  闻言,苗映雪蓦然抬起头。当她看到他亮晶晶、笑得贼兮兮的眼睛时,总算明白自己被耍了,他根本一点事也没有。

  “你耍我?你好过分,害人家那么担心你,还掉那么多眼泪,你……你……”她抗议地捶打他。

  “好了,映雪,别让乔医生看笑话。”他抓住她落下的手,嘴角忍不住上扬。

  转头看向乔医生,果真见他一副似笑非笑的表情,苗映雪立即懊恼地端坐起身,低声向他问好,一面以眼神告诉迪克·霍尔——这笔帐她记住了。

  迪克·霍尔不由得大笑出声,还越笑越大声;他知道经过这些时日,她已逐渐恢复了活泼开朗的本性,而他简直迫不及待想看看那究竟是如何的扣人心弦。

  “你真的没事吧?”回到房里后,她还不忘忧心地问。

  “乔医生不是说我一点事也没有,你要我重复几遍?”他不禁翻起白眼,拉着她坐在他旁边。

  “谁要你一直耍我,害我分不出真假。”

  “是你好骗,才这么容易上当。”他端起咖啡喝了一口。

  “迪克,我好怕。”

  “嗯?”他放下咖啡,侧头看她。

  “万一那老先生说的预言是真的呢?万一你因为我而丧命,我……我……”她背不起这重担,那预言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不许你再这么说。忘了这件事,忘了那老先生说的话。”他沉下脸。

  “我怎么能忘?你看你才不过三天就真的发生意外了,你叫我怎么安心?不如你放了我,以保你自身的平安。”情愿和他分开,也不愿见他因她丧命。

  “不许再说了!”他猛地起身,大步走向房间,在门口时他旋过身来:“急着想摆脱我是吧?映雪,你不要忘记,我是左护卫,即使龙少夫人在哪里,我还是能把他抓回来。为了令姊的将来,最好不要再让我听见要我放了你的话。”说完,他转身走开。

  “迪克,我不是——”她急急想追上去,却被地毯绊倒,很难看地摔了个狗吃屎,最后索性趴在地上不起来。

  她很难过他竟会把她的关心看成是她急着想摆脱他;以前也许是,但那也是由于她不甘心被人摆布,但现在她已不那么想了。

  倘若可以,她真的好想和他一起厮守到老。但如果她的存在只会给他带来灾难,那么她宁愿不要爱他,宁愿没有爱。

  她已经是这么的爱他,他怎么可以误解她的一番苦心?怎么可以?

  苗映雪想到这儿,眼泪不由得冒上来,而这一冒上来,就再也不能控制的任由它奔流。

  迪克·霍尔才走出房间,就看见南·雷恩走向他。看他神情凝重,似乎有什么事正准备告诉他。

  于是回头看了眼房间,举步向南·雷恩走去,两人很有默契地来到隐密的角落。

  “有何发现?”迪克·霍尔首先开口。

  “你的马鞍被人动过手脚。”南·雷恩脸色沉重地说,心想迪克这小子最近大概是走楣运了,大事小事全落在他身上。

  “正如我猜测,我在一上马时就感觉到马鞍被人动过。”

  “既然早已警觉到,你还上去?你以为你有几条命。”南·雷恩不苟同他的做法。

  换作是他,娉如大概又会吓得晕死过去,所以有了她以后,他学会更保重自己。

  “总不能教动手脚的人失望而归,你说是不?”迪克·霍尔倒是毫不放在心上。

  “你一点也不觉得事态严重,是吗?”南·雷恩对他的认识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沉稳应对是迪克·霍尔的另一项本事。

  “除非他真能取我性命,否则事情是不算太严重啦。”他笑道。

  “你所谓的他是谁?你认为谁想取你的性命?”南·雷恩突然有种感觉,迪克似乎早就明白是谁在暗中搞鬼。

  “只有一个人想要我的命,可那人已死了三年。”他淡淡地指出。

  “你是指令尊?你不是早在几年前就跟他把那场误会解释清楚了?再说令尊也已死了三年,不会是他。”南·雷恩多多少少也知道迪克·霍尔和他父亲之间的恩怨纠葛。

  “我没说是他,只是这世上唯一会要我一命抵一命的人就是他,不会再有人想取我性命。”

  “你怀疑令尊诈死?”

  “我没这么说。”他耸肩,就是不肯正面回答。

  “你明明这么想。”南·雷恩不客气地说。“你到底打算怎么做?”

  “守株待兔。”

  “然后一再地让自己受伤?明明可以躲过,却一再以身试险?你要映雪活活哭死啊?”他很肯定这么做的后果就是引来洪水爆发。

  “我要试试他是真的想要我的命,还是只跟我玩玩。”

  “等你试完,也许你的命也没了。”南·雷恩忍不住要担心。

  “一命抵一命,也许是最好的结局。”

  “人不是你杀死的,一命抵一命的说法不成立。”看来隐藏十五年未曾浮出台面的事件,这次终将要被搬上抬面,南·雷恩忧心仲仲地想。

  “并不是所有人都跟你一样相信我,南。”

  “但你是他的儿子。”

  “这就是问题所在。南,儿子的存在只是更让他想起当年的惨剧,不能怪他想要我死。”迪克·霍尔说得平静,内心却波涛汹涌。

  南·雷恩知道他分明是想起了过去,也就不再出声打扰他。只是——那一心只想要取儿子性命的盖柏霍·尔真的没死?

  看来,整件事就像是一团谜,让人想理也理不清。

  接下来的几天,迪克·霍尔陆陆续续带着伤回来。虽然他一直慎重吩咐不准有人向苗映雪报告这件事,但同样关心左护卫大人伤势的侍女蕾丝,还是偷偷地告诉了苗映雪他受伤的事。

  自从知道迪克不让她知道他在外头受了伤,苗映雪都强自把满眶的泪水硬生生地挤回去,在他面前若无其事的强颜欢笑。唯有她自己才知道她的心早已痛不堪一言。

  而心里越难受,她下决心离开的念头就越在心里扎根,最后终于也到了非走不可的地步。

  “小姐,左护卫大人又受伤了,这次他伤到的是右脚,你想想办法嘛。小姐,再这样下去左护卫大人……”蕾丝没有再说下去。

  “我有办法,蕾丝。”

  “什么办法?小姐。”

  “听我说,蕾丝,今天晚上你带着迪克常弄给我吃的安睡药丸过来。”

  “那是宫中的禁品,只有上头的人才拿得到。”蕾丝当下一楞。

  “你就是想尽办法也要拿到手。”

  “蕾丝知道了。”

  当天晚上,迪克·霍尔和平常一样走进房间。即使右脚受了伤,走起路他仍是四平八稳,丝毫没有受脚伤的影响。

  苗映雪坐在床上,心儿狂跳,手心冒汗,怕他看出破绽。她的心跳得比平常快了两倍,也许是三倍。

  “今天过得好吗?”迪克霍尔走过来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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