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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〇


  “多半因为四周都是竹林,阳光照不进来,才会觉得阴冷。”容子骥笑脸迎人地开口。“不知两位堂兄前来有何贵事?”

  不知怎么,容子宽总觉得有种芒刺在背的感觉……应该只是错觉吧?“我是想三郎堂弟回到京城之后,又遇上「百鬼夜行」的事,除了进宫之外,成天关在府里,一定闷坏了,咱们决定今晚带你出去见见世面。”

  容子舟马上暧昧地笑了笑。“这一个月来,街上平静多了,再过几天,鬼门也要关了,应该不会有事,只要别传到奶奶耳里就好。其实京城的夜晚可是多采多姿,你在昌州府一定都没见过,咱们兄弟够义气,就带你去玩一玩。”

  容子骥一脸虚心地请教。“两位堂兄要带我上哪儿去?”

  “你说呢?”容子舟笑声淫秽。“再怎么弱不禁风,好歹也是个男人,若是在成亲之前连女人的滋味都没尝过,可是会笑掉人家的大牙。”

  “总之跟着咱们兄弟走就对了!”容子宽勾住他的脖子,挤眉弄眼。“包管让你玩得乐不思蜀。”

  他们兄弟俩除了抱着巴结笼络的心思之外,更想要做的是带坏这个侯爷堂弟,看奶奶往后如何再护着他!都是嫡亲孙子,怎么样也不能只宠一个。

  “那就有劳两位堂兄了。”容子骥没有拒绝。

  想也知道是去那种不正经的花街柳巷,朱将军和李副将气急败坏地怒瞪着他,没想到他还真的答应了。

  “好冷……咱们还是快走吧。”容子舟冷得直打喷嚏。

  “走、走!”容子宽拖着堂弟就出门去了。

  朱将军又跳又吼。“那臭小子还真的去了?!”

  “将军,三郎已经二十了,咱们也不便阻止。”李副将也是一脸担忧地看着离去的背影,孩子大了,有些事不该管。

  朱将军从鼻孔哼了哼气。“那种风花雪月的地方有什么好玩的?做那种营生的女人又能好到哪里去?”

  “朱将军这话是针对妾身来的?”琵琶袅袅婷婷地现身。

  闻言,朱将军喉头一窒,乖乖地闭嘴,决定不跟女人一般见识。

  就这样,容子骥被两位堂兄连拖带拉地带离侯府,为了避人耳目,还特地从南边的角门出去,他下意识地看了下两旁,并没有坐着什么姑娘,也许是自己猜错了,并不是“她”。

  莫名地,心头涌上一抹淡淡的失落。

  不过这种失落感只是因为那位姓程的姑娘颇有意思,无论他说什么,对方都深信不疑,逗起来很有趣罢了。

  容子骥为自己这股少有的心思找到借口。

  程瑜在角门外头等到太阳下山,还是没有勇气敲门,最后只好转往秀姑的家。

  她有些沮丧地走在大街上,明明跟这位容府公子只见过三次面,为何会这么想见到他、跟他说话呢?对方俊美的脸孔总是不经意浮现在脑海里,挥之不去……

  一定是因为自己难得交上了一个新朋友,实在不想就这么失去,才会如此在意,可惜他是大户人家的公子,肯定无法跟她深交,想到这儿,程瑜心头的失落感就更重了。

  大街上十分热闹,百姓们都以为闹鬼事件已然告一段落,可以放心出门走动,放眼望去都是人。

  这时,一顶官轿迎面而来,跟在轿旁的随从远远见到程瑜,很快地认出她来,朝轿内的主子说了几句话。

  “停轿!”轿内的人喊道。

  官轿稳稳地落在地面上。

  随从拦住打身旁经过的程瑜。“请问可是程姑娘?”

  程瑜脚步顿了顿,见对方面生,有些疑惑。

  “可是大理寺司直程大人的千金?”对方再度确认。

  她颔了下首。“你认识我爹?”

  那名随从心想幸好没有认错人,赶忙掀起帘子,就见一名身穿官服的中年男子从轿内出来。“这位是我家主子,钦天监监副徐大人。”

  钦天监监副徐大人不就是……

  赫然想起爹说过当面替儿子提亲的人就是他,程瑜有些手足无措,连忙屈膝见礼。“见过徐大人。”

  怎么会这么巧?居然在大街上碰到,万一对方问起亲事,想要知道她的决定,她应该怎么回答才不会失礼?

  只见徐长规身材瘦高,脸上不见皱纹,也没有一丝白发,照理说也有四十来岁,不过外表看起来比实际岁数还要年轻个几岁。他伸手拈着下巴的胡子,很快地将她打量一番。“你就是程大人的千金?”

  “呃,是。”程瑜尴尬地回道。

  他别有深意地询问。“听说你天生见得到鬼?”

  程瑜也很老实地回应。“打从我有记忆以来就看得到。”

  “是吗?那真是太好了。”徐长规笑得更为亲切。

  她一脸错愕。“太好了?”

  “本官自小也看得到,为此吃了不少苦,想必程姑娘也是一样,所以能够体会你的心情。若你能嫁给小犬,在府里绝不会受到异样眼光看待。”他对程瑜愈看愈满意,不住地怂恿。

  “那是徐大人看得起我,只不过……”我并不想嫁给你的儿子。这句话程瑜实在是说不出口。

  徐长规一脸笑吟吟。“记得一个月前的某天晚上,约莫子时左右,本官听钦天监的阴阳生谈到曾在大街上遇见程姑娘,程姑娘还说是去抓鬼的,本官听了可真是佩服,没见过哪家的姑娘家像你这么勇敢的。”

  “让徐大人见笑了。”她干笑两声。“其实我并没有抓鬼的本事,不过是靠盐米来驱邪罢了。”

  徐大人眼神越发诡异地热切。“真的只有靠盐米驱邪而已?”

  “呃,是。”程瑜本能地后退一步。

  “本官听目睹的两名衙役说,你将盐米撒向「百鬼夜行」,它们突然就像是发疯了似的,完全失去控制,这可不是普通人办得到的……”徐长规不断逼问,非要她给出一个答案不可。“难道程姑娘也懂得阴阳术数?”

  程瑜用力摇头。“我不懂那些东西。”

  “那么除了盐米之外,可还有用到其它的东西?”光是依靠盐米,不可能拥有伤害无形众生的力量,一定还有别的东西。

  程瑜又不自觉地倒退一步。“没、没有……”

  “程姑娘最好再仔细地想一想。”他语带威胁。

  她不喜欢这位监副大人,看人的眼神让她不由得想到被蛇盯上的青蛙,不禁毛骨悚然。“真……是真的没有……我只记得手上有伤口,碰到盐巴好痛……”

  徐长规两眼绽放出异光。“程姑娘当时手上流了血?”

  “是有、有一点。”程瑜吞了吞口水。

  他更进一步逼问。“程姑娘可是阴年阴月阴日阴时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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