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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七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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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一早,约莫辰时,瞿仲昂才踏进家中。 他一面打着呵欠,一面往前走,想到昨晚正要离开,不料皇上又找他对奕,直到天亮才得以脱身。 待瞿仲昂跨进院落,没走多远,就见一名面生的中年妇人迎面而来,对方见到自己,有些慌乱。 曾经陪同小姐出嫁的詹大娘,当然认得出眼前这名身穿官服的年轻男子是谁,赶紧上前行礼。“见过姑爷。” 瞿仲昂没见过她,不过就算见过面,也未必会记住,不过听她唤自己一声“姑爷”,想必是妻子娘家的人。 “她是……?”他问身边的小厮。 小厮连忙介绍。“小的听说这位詹大娘是一手带大少夫人的。” “原来是詹大娘。”瞿仲昂颔了下首,方才进门时已经听管事禀报,说昨天有岳父家的客人到访的事,想必她是其中之一。 “是,姑爷。”眼前的男子不只是小姐的夫婿,还是当朝首辅,见了大官,对没见过太多世面的詹大娘来说,难免局促不安。 他大概猜得出原因。“是因为听说她忘记以前的事,所以特地来探望的?” “是。”她说。 “既然是你一手把她带大的,应该看得出她变得跟以前不太一样。”瞿仲昂只是随口这么问,却听到意料之外的答案—— “其实……小姐现在这个性子跟她十二岁以前很像,只是现在长大了,自然在想法上比小时候成熟,如果没那件事……” “哪件事?”他讶然地问。 “这……”她也不知从何说起。 瞿仲昂直觉其中有异。“咱们换个地方说话。” 就这样,他将詹大娘带往书房。 “不必拘束,坐着说吧。”瞿仲昂将官帽搁在几上,然后落坐。 “……是。”詹大娘这才敢坐下。 待两人坐定之后,他没有马上开口询问,只是先思索詹大娘方才的话,想着如何切入重点,问出想知道的事。 过了一会儿,小厮端了茶水进来,奉上之后又退到一旁。 詹大娘低着头,也在犹豫,因为她也不确定两者之间有何关联,说出来是否又有帮助,可他既是小姐的夫婿,也是要共度一生的良人,应该要晓得才对。 “詹大娘,你方才提到十二岁,是不是当时你们家小姐出了什么事?”瞿仲昂归纳出结论。 “我也不知该怎么说……”詹大娘终于松了口。 “小姐从小就很聪明,两位少爷只要在书房念书识字,她就偷偷躲在门外听,不管被夫人打过几回、骂过几次,就是不许她又的去偷听了,小姐还是不肯照做,总是想尽办法也要去听教书先生上课……记得有一回教书先生教了什么……出嫁从夫……夫死……” “幼从父兄、嫁从夫、夫死从子。”他帮她说。 詹大娘马上点头如捣蒜。“对、对、对,就是这个,小姐听了之后就跑进书房质问教书先生,若是父兄说的不对,做的事也是错的,难道也要听从?教书先生便回答说没错,小姐很理直气壮地说错了就是错了,就算是爹或是大哥、二哥,还是应该老实地跟他们说,把教书先生气得脸红脖子粗……” 说到这儿,她不禁掩袖笑了。 可是瞿仲昂却相当震惊,因为确实和妻子意外发生之后的性子极为相像。 究竟是怎么回事? 他真的愈听愈胡涂了。 “小姐是个心地很善良的孩子,看到两位少爷心情不好就打奴才出气,她便会过去阻止,还指责兄长的行为,说奴才也一样是人,不是买进来打骂的,可是这么一来,反而又被夫人打了一顿……”詹大娘一面回忆着往事,一面叹气。 “不过就在小姐十二岁生辰刚过完没几天,有一天下午她躲在房里哭,怎么哄都没用,然后她就跟我说以后会乖乖听话,不会再去听教书先生上课,也不再想读书识字了……” “为什么?”瞿仲昂一脸纳闷。 “小姐不肯说,只说是“秘密”。 ”詹大娘摇着头说。 秘密?瞿仲昂心中一动,想到妻子那天的呓语。 “也就是从那天开始,小姐就整个人变了,她开始学女红,也很少再步出房门,更奇怪的是见到了老爷和夫人,不知怎么的,似乎很怕他们,人也变得畏畏缩缩,有话更是不敢说,像是担心会被人讨厌。”到现在她还是相当不解。 他沉吟一下。“岳父和岳母怎么说?” “老爷和夫人并不太关心小姐,在他们眼中,只有两位少爷才是最重要的,有时我真要怀疑小姐不是他们的亲生女儿,看到小姐变得比以前听话,肯照他们的意思去做,都很高兴。”詹大娘忿忿不平地说。 瞿仲昂可以体会这番话的意思,他们只想利用女儿来达到目的,从来不曾关心过她在婆家的处境,以前的他明知如此,也不曾想过帮妻子摆脱娘家的胁迫,如今想来,真该揍自己一拳。 “她的大哥和二哥也没有注意到妹妹的异状?”他又问。 詹大娘又是一脸悻悻然。“大少爷和二少爷跟小姐的岁数相差很多,根本不会和她一起玩,也很少理会,就算知道小姐变乖了,也只是嘲笑说不用担心她以后会被相公给休了,丢尽阮家的脸。” “到底是什么原因造成的呢?”瞿仲昂推敲地喃道。 这时詹大娘也不吐不快。“小姐会有这么大的转变,对她来说,一定是个天大的“秘密”,否则不会让个原本性子开朗活泼又好动的孩子,一下子变得胆小懦弱,别人说什么,她只会乖乖照做,不敢反抗。” “原来那不是她本来的性子……”以为妻子天生就是软弱胆怯,是意外发生之后才性情大变,如今才知晓是受到某种原因而刻意压抑,一个人拼命地忍耐,有苦却无处诉,连自己都不曾好好听她说话。 瞿仲昂用手指轻敲着座椅把手,沉默许久,终于下了定论。“看来只有找出她十二岁那年之所以突然转变的原因,才能找回过去的记忆。” 那么又该从何着手? 这个问题一直在瞿仲昂脑中盘旋。 直到瞿仲昂推门进房,就见妻子立于窗前,不知在想些什么,想得都出神了,连他进门都没有察觉。 “有心事?”他启唇问道。 湘裙一脸惊喜地回头。“还以为相公今天又不回来了。” “这么多天没回来,所以很想念你,当然要赶紧把事情处理完了。”瞿仲昂勾起一边的嘴角,揽着她的肩头说。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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