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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六


  这一瞬间,释心澄怔愣住,总觉得此刻从他身上消融出一股柔善之气。

  怎么会呢?他与善字是天地之差,永远不可能沾上边的关系,可是她竟然感觉到他的善……

  “你这心术不正的佛门子弟,贪看我的勾魂眼过久,体弱气虚,如果还想留住小命找你师父的话,赶紧闭上眼睛睡觉。”李洛斐低声吩咐,松开她的小手。

  释心澄掩下双眸,觑向残留着他掌心温度的手心,心底荡漾着一股怅然若失。

  扬起眼眸,她看见他起身离去,心下一急,赶紧拉住他的袖角。

  李洛斐当下一怔,斜目瞥见榻上的人儿不安的瞅着自己,她欲言又止的咬住下唇,纯真的大眼可见极淡的……信任?

  “我刚刚是说笑的,你不会真的要离开?”其实她很害怕被扔下来。“你……你真的要和我分道扬镳?”如果连他都丢下自己,那她一个人要怎么办?

  “这不是你希望的吗?”他微扬眉梢,不置可否。

  释心澄露出慌张的神情,“我的意思是……你打算回无双殿?”难不成她真的要被抛弃在陌生的客栈?

  “难不成我上哪儿还需要向你禀明?”他故作冷淡。

  “喔!我只是问问罢了……”怯懦的缩回手,她可不想当断臂女尼。

  “怎么?你怕了?”李洛斐慵懒的睨着她,故意问得嘲弄,就是要如此冷硬的逼她看清楚自己孤立无援的立场。

  “怕……怕什么?我才不怕呢!”释心澄孩子心性,不堪他挑衅一激。

  “不怕最好。”他转身就走。

  龙凤双绣的红色长袍逐渐消失在视线范围,应该感到高兴才是,可是为什么她心底不断泛起阵阵寒意,孤单无依的恐惧包围了她?

  “李洛斐?”她双眸圆睁,来回寻觅,频频低声说道:“李邪魔?李恶人?李……”

  四周一片静谧,只听得见她自己急促的鼻息声,这一刻她彻底明白到自己确确实实是一个人了……

  释心澄曲起双膝,缩成一团,落寞的小脸埋进腿间,贝齿咬住下唇,眼泪滑落脸颊。

  眼下这种情形,如同那年五岁的自己,傻傻的站在潜龙寺门口……她哭得很伤心,又担心让邻房的人听见,只好狠狠咬住自己的手背。

  可是没有用,哭声断断续续传出来,一声远比一声响亮,雪白的手背清晰可见血痕,她哭得更厉害了。

  “不是说你不怕吗?现在哭哭啼啼的又是怎么回事?”

  释心澄抬起狼狈的小脸,又揉了揉婆娑的泪眼,总算将李洛斐噙笑的脸庞看个真切。

  “你……不是走了?”

  “我有说过我要离开吗?”李洛斐扬起眉头,长指滑过她的脸颊,抹去一道泪痕。“我只是出去一会儿,你就哭得这样伤心,要是我真的离开了,你该怎么办?”

  臊红了双颊,释心澄胡乱的抹了抹哭红的脸蛋。“我没哭,只是沙子跑进眼睛里。”

  看她倔强不认的孩子性,他眸光一转,悠悠低笑,想逗弄她的念头又加深了些。

  “那这次我可真的要走了。”略微扬高的尾音撩拨得人心痒痒。

  她踌躇的觑向再次转身背向的颀长人影,心悸方才被遗留在陌生之地的惶恐,却又说不出要他留下作陪的话。

  眼看曳长的缎袍再度逐渐远扬,顿时心焦意乱,她猛然掀开锦被,跳下床,赶在李洛斐步出房门前拖住袖袍一角,紧拽不放。

  “不要走,我一个人害怕。”她柔软的央求声在他的身后响起。

  “你这是在请托我?”绝艳的俊容斜睇着那张哭得凄烈的小脸蛋,眉间不自觉略显折痕深印,没想到这小姑娘这么害怕落单。

  “我……我怕……”

  “说清楚,你是怕黑?还是怕什么?”他低沉的嗓音有了几丝柔意,像是在哄骗孩子。

  很好,这就是他要的,不费吹灰之力毁掉她的防御心,让她认清楚这一路上能依靠的人只有他一个。

  释心澄哽咽了几声,湿润的眼珠含怨瞅着他,“我害怕被扔下来,我害怕没有人陪我一起,我不想再孤零零的一个人……”

  “难道你不怕我?要我陪着你?”他靠近了些,将她眼底若有似无的信任看得仔细,尽管极淡,却是真切存在。

  “我不怕你,因为你对我很好……你喜欢我的,不是吗?”她又细声咕哝,“只要你不把我吃掉,我也会慢慢喜欢你的。”

  “慢慢喜欢我?”多少人视他如魍魉魑魅,眼前的小姑娘却说她会慢慢喜欢他?可笑的是,他的心竟然充满着期待。“所以你愿意像对你师父那样的喜欢我?”

  “我……”她迟疑半晌,终于坚定的开口,“如果你愿意陪我到最后,那我也愿意像对师父那样喜欢你。”

  陪她到最后?

  这句话听起来极似缠绵悱恻的男女誓言,她知不知道?

  李洛斐敛起唇边笑纹,一双暗劲如铁的手臂不知几时已揽上释心澄纤袅如细柳的腰身,眼角微微上扬的美目凝望着她,像是要彻底看穿她的心。

  “那么你也愿意喊我一声师父?”

  “喊你师父?”释心澄一怔。“师父只有一个,我哪能再喊你师父?”

  况且“师父”这两字在她心底远比爹娘称呼还来得意义深重,并非是对谁都能轻易喊得出口。

  该怎么办?若是不喊他一声师父,他是不是又会丢下她离开?

  不行,她必须想个办法。

  释心澄苦思片刻,忽然绽开笑靥,习惯性的拉了拉他的袍袖。“虽然我不能喊你一声师父,不如你折衷吧……就让我喊你一声师叔,怎么样?你意下如何?”

  “心澄,我要听的是一声师父,你喊我师叔做什么?”

  “师父和师叔只差一个字,有多大分别?”她咬了咬唇。“只要我用喜欢师父那样的心喊你,不都是一样吗?”

  “那我再问你,你喜欢你师父是个什么样的喜欢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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