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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七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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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笑的是,即使我是一派胡言乱语,也强过你这个空守昆仑多年,到头来一场空的傻子。” “尹宸秋!”大师兄咬牙切齿,举剑凌行,手中真剑对上他的那把桃木剑,怎么看都应该占尽上风才是。 但…… “你还不配让我亲身一战。”尹宸秋轻蔑的说,敛眉沉颔,尖顶抵地的桃木剑顺着周边圈画,刻划八卦,将自己困在卦中,吮指一吹,身后的丹炉陡窜烟硝,焚着青焰的狂浪袭涌而出,直朝不知死活、逆冲而来的人影席卷吞噬。 不过一瞬,遭受火炼之苦的妖魔便一口吸尽大师兄的真气,藉此弥足让丹炉窃夺的灵力,它虎视眈眈的盯住现场仅剩的唯一活人,但是碍于八卦护阵,不得接近半分。 尹宸秋木然垂目,睨向倒卧在地的臭皮囊,大师兄面色青黄憔悴,形貌枯老,不能闭上的双瞳骇瞪着天。 “这是回敬你这么多年来对我无微不至的关照,大师兄,你还满意吗?真可惜,你连它是只什么妖都还来不及看清楚就走了,枉费我耗了一整晚未眠,得到的成果竟然无人分享,真是太可惜了……” 疏冷无绪的俊颜淡漠一侧,透过珠帘,横睨着榻上的老者,漫忆起稍早之前的景象── “我大限已至,你知道该怎么做。”彼时,已呈现弥留状态的牟兆利以着仅存的一口气朝他吩咐。 他先是不为所动,“再怎么说,你都是传授我道术的师父,我不能这么做。” “都到这种时候,你怎么还是抛不开那仅剩的良知?师父又如何?我的灵能可是抵过百只道行上乘的魑魅,难道你要眼睁睁的看着这些灵源随着我这身臭皮囊就此浪费?”牟兆利嗓音沙哑的笑道。 “我……” “千万别犹豫,习术之大忌。”牟兆利瞠大双眼,尖锐而犀利的催促,“动手!” 他眯起太过幽黑的双眸,紧握双拳,瞪着已令他分不清究竟是厌恨抑或是该心存感念的那张衰老容颜,只觉得一股强大到近乎全然吞噬的黑暗侵袭全身,那种成为无人能及并到达巅峰且永无止境的源源渴望。 即使泯灭人性也无所谓,纵使要埋葬最后一丝良知也无所谓…… 犹新的记忆里,他探出了手,举高了桃木剑,赤红的双眼倒映出老者大笑不辍的狰狞苍颜,爱恨交织成的欲/望冲破咽喉── 突地,一阵惊天嘶吼触醒了太过深邃的冥思。 不谙人语的妖物喑鸣,身上青焰未灭烧得它痛苦难耐,近百年的道行竟然毁于一旦,更要成为眼前道士的灵丹,不甘心……妖物眼露凶光,正欲不顾咒阵的限制,扑上卦中人,起意的刹那,僵住撇头。 一只毛色奇佳的狸猫纵身跳跃,越过拱形矮槛,焦躁不安的原地绕圈,不时仰首凝觑模样丑陋可怖的妖颜,再瞥向内边的八卦阵,扯嗓嘶鸣。 扭曲的妖颜在触及狸猫时,象是惊忆起什么。 对,为了精进灵源,它上昆仑吸取山林精华,无意间碰见一只道行近千年的狸猫,更在它的牵引之下进入太虚殿,欲盗取这班臭道士的丹药。 原来狸妖早与姓尹的道士串通一气,里应外合,煽诱小妖小魔踏入他们设下的陷阱。 既是同道,竟然与世敌共谋,残害同道,这只不讲情义的可憎狸妖! 痛得不能言语的妖物张牙尖吼,拱爪飞擒蹲踞的绒状体,它呜咽一声,正欲扭身闪躲,临危一刻,卦里横来一剑,劈中妖身,下了咒的桃木剑让它痛缩成团。 “无知小妖,居然想在我的眼下作乱。”尹宸秋轻嗤,掀开炉门施咒,无处可逃的妖物最终仍是沦入焰舌,焚燃成灵烬。 片刻宁静,翻腾在云彩中的曙色已升,姹紫斑斓的朝霞映入血腥杀戮过后的密室,他站在炉前,整夜不曾闭上的双眼泛涌血丝,嘴角噙笑,守着丹药炼成。 小黑狸蓦地腾蹬,衔咬他的袍角,轻轻一扯。 尹宸秋侧身横睐,皱起眉头,愠怒道:“没看我正忙着吗?” 它不松口,反而嘶声咬住衣角,使劲的往门外拖行,任他怎么斥责也不退,一番拉锯之下,拗不过它的固执,他只好丢下尚未炼制完成的丹药,依循它指引的方向行觅。 随着狸猫的足迹一步步,穿过绿林湖川,来到曾经熟悉的石窟草野,满身肃杀之气的颀躯不自觉的敛起眉心,握紧双拳,刻意撇头不看刻印下太多沉痛回忆的景物。 这里是昆仑后山最幽僻之处,荒烟漫草,除了飞禽走兽,以及遭受恶意排挤的他外,昆仑山上的茅山子弟们鲜少出没此地。 练剑,背咒,习术,思念,怨怼,孤独,寂寞,全在此孤身度过。 偌大浩瀚,他总有种今生就此一人漫漫闲度的体悟,独自咀嚼一室深秋的寂寞啊…… 他的身侧总是空荡荡,盘旋着无人知晓的寂寥,吞忍的苦楚无人闻问。 宸秋哥哥? 师兄?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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