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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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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意不一定是正道,逆天而行也非是为恶作孽,说穿了,综观百兽灵精凡人神仙,哪一个不是存有私欲?私欲可大可小,端看个人发挥程度,你说,你宁愿庸俗一世,还是名留青史?” 牟兆利这一席话宛若青天霹雳,直从远古天边劈落,他锁眉敛目,沉默良久,终未答允,死寂的心竟随着诡迷青焰乍起风浪。 妖物之灵惨遭炉焰噬没的嘶声不绝于耳,瞬息一霎,归于静谧夜晚,饱受蛊惑的思绪再也不能平静如昔,虚无之中,似乎有什么东西蠢蠢欲动…… “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蒙上迷惘面纱的阴鸷俊容,极力抑止胸膛激涌的骚动,他知道,有些感觉一旦遭受释放,便永不能回头。 牟兆利顺着焰色,举杖遥指他的面容,厉目端详,“你生带七杀命坐破军之格,骨脉刚硬,脾性顽强不屈,如此天赋异禀之人,方是习术奇葩……” 你命犯凶煞,印堂生来便流露极阴之克,要是没人在你身边劝引,我怕你稍有不慎,便堕入魔道,恐怕……再也回不来,你的路会断在自己手上。 当年临行,辛老爹苦口婆心,一再力挽狂澜,即使最终一别仍不改其辞,彷佛断言一则悲凉传说。 “打从我第一眼见你,就清楚的明白到,闲置太久的太虚殿又将因你而重新壮盛,你的思绪脉络要比外头那些成天只会嘲风弄月的庸材缜密,天资远远超过所有的人,假以时日,放眼整座昆仑,将无人能与你匹敌,即使是我亦然。” 用意了然,牟兆利有心将他收为入室子弟,这是来此众人一心所盼,但至今仍无人如愿。 然而,他不屑沦为伤天背理的黑茅术士。 “我不学你这套……” “那么试问,你来昆仑难道是为了受尽欺侮,甘心作践自己?”牟兆利嗤问。 吞忍既久的酸涩怒意从灵魂最深处燃起,逆上缩紧的咽头,他抢在悲愤怒焰冲口而出之际,紧握拳头,背转身子,遏抑沸腾情绪继续遭受牟兆利的挑拨。 不,他绝不会干下悖离正道、泯灭良性的脏事。 他会一直遵循辛家祖规,永永远远昂行于正道,谁都不能松动他的意志……对,谁都不能! “你会回来的。”冷眼望着失了魂似的僵直颀躯步离炼丹房,牟兆利挟讽带刺的预言恍若一则磅礴天音,杂和焚妖凄声,如同禁咒红绳,一段段束绑。 你会回来吗?徘徊在旧忆门前的娇小人影不断的呼唤。 可是,为什么他越是想看清楚,视线越发模糊? 你要回来,一定,一定,我等你呀!宸秋哥哥…… 宸秋哥哥? 宸秋哥哥! 充血的双眸悚然睁大,弓起单膝,支肘撑稳上身,冷汗自天庭流下峭耸鼻梁,沿入嘴角,他没抬手擦去,任由它融入味觉,咸的…… 恰如眼泪的滋味。 尚分辨不清是否已从梦魇跳脱,宽厚肩膀拱成一道孤寂的防线,前倾下颔,让汗湿的额头抵住肘臂,细细咀嚼孤独,竖耳聆听。 不远处的彼方,彷佛谁在呢喃殷唤。 岑寂良久,尹宸秋方抬起峻颜,斜睨窗外的盈月。 今夜月满昆仑,是灵能凝聚最旺盛之日,各路山野的魑魅魍魉无不趁月圆之宵精进灵修,凡是修道之人皆知悉最好避开这个日子夜行,倘若碰上道行太深的精怪,肯定难收拾。 宸秋哥哥,你怎么还不来? 似真如幻的娇软吟念,划破暗夜蛰伏的喧嚣,执意钻入关闭心眼,决心不闻问的双耳。 瞬间,他听不见任何音息,唯有规律的心颤,以及…… 尹宸秋抬起眼眸,静观惨淡明月好半晌,心潮莫名的汹涌,浸过发烫的躯壳,心绪一如窗外凝聚的风暴,逐渐铺陈着什么似的就要漫上胸腔,即将淹喉。 他淡然掩眸,腾跃而下,顺手抄起长袍,循从虚实莫辨的呼唤骋奔。 那个傻瓜,难道她…… 细雨方歇,夜温骤降,遍目所及尽是一片苍茫,无垠的白。 黑衫双襟大敞翻飞,抵御不了隆冬酷寒,杂沓步履徘徊在林峰交界,他仓卒仰脸,置身纷飞雪幕之中,眯起冷眸,对迎那一轮如刃银月。 他的心,彻底失衡。 不顾一切的涉足蹑衣,毫不受限,更无规章,一如夜里急寻方向的猛兽,直朝荒幽僻凉最深处疾行,似匿似寻。 他想藏起什么?想寻见什么? 如此天寒地冻的夜,还会有谁守望他的到来? 直到胸口炽热,双腿碍于风雪渐大不能再前进,轻吐一口鼻息也会抽痛灌入大量雪花的僵冷肺叶,他终于缓下脚步,换气如喘的环顾渺渺雪景。 “宸秋哥哥……” 又是她! 镇日悬萦耳畔、心头的缠腻呼唤,交错记忆中逐渐淡化的容颜,时时困惑他、束缚他。 “宸秋哥哥……”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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