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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五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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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嘿,你真健忘,别跟我说,你忘了脖子上的那条坠子是在我这儿拿的。”迈尔斯瞟瞟垂在她胸前的水滴状坠链。 她满脸错愕,“可是……我是头一次来巴黎,这怎么可能?” “别跟我说你也忘了雪莱是谁,还是你跟他已经……吹了?”迈尔斯眉角微微抽动,正盘算着若是她点头,那他肯定要抢回那条坠链。 “雪莱?”这是个魔咒吗?为何一再出现她耳边?骆紫蔓迷惑地摇头,“你认错人了,我不认识你口中的那个人。” “你、你想死啊,就算分手也不能撇得太干净吧?要是让雪莱听见……哼哼!”迈尔斯丢给她一记“你摆明是自己找死”的眼神。 “我真的不认识他!”骆紫蔓气恼的踢了一脚,怎知好死不死的踢上摊架的支柱,使得一颗水晶球滚落,一眨眼溜进摊幔底下。 迈尔斯跳脚鬼叫道:“喂,你想砸摊啊!” 面对旁人的侧目,骆紫蔓窘赧的红了双颊,立即翻开布幔,弯身爬进摊架下方,焦急地找寻水晶球的下落。 “笨球、烂球,快点出来……”她絮絮叨念着,顾不得弄脏了身上的洋装,慌乱仓皇的四处梭巡,手脚笨拙的不停摸索着。 刹那间,熟悉的气味再次传来,谜梦一般丝缕萦绕。 她惶然一凛,另一头的布幔霍然被掀开,张狂不羁的噙笑俊脸毫无预警的迎面而来,怅惘不安的心又被异样的情绪填满,而她始终弄不清楚这样的情绪究竟是什么。 蒙尘的水晶球在修长的指头上把玩着,雪莱懒懒地睨着她,一如往常…… 一如往常? 她为什么会用这种字眼?彷佛她与他曾经熟悉亲密的相腻…… 雪莱缓慢地俯近,丝毫不在乎硕长的身躯窝在如此狭隘的空间中有多么局促可笑,更不在乎尘土弄脏了衣物,依旧优雅狂傲。 “怎么不等我?” “等……你?”好热,是因为空气都被他吸走,还是她的体温自动升高? 俊脸一寸寸逼近,直到鼻尖顶住鼻尖,两人的唇间仅剩一条线的距离。 “骆紫蔓,我的耐性有限,你要快点,让我等待的代价很大。” 雪莱阴鸷的凝视奇异地竟并未让她觉得害怕,反而有种不舍。 “我……认识你吗?”她微张的粉唇被他温热的拇指摩挲着,使得她脱口的话颤不成音,一颗芳心也随之隐隐悸动。 “我,会以我的方式让你重新认识一次。” “什么……” 花蜜般甜软的粉唇被温存的馋吻缠住,细细吮尝,曾被感官知觉诚实记录下来的触感,重新以灼热欲燃的狂吻翻开省视。 薄唇微笑时上扬的角度,眼睛下方的小黑痣,最性感迷人的角度…… 喔,天!彷佛她真的曾经像个受宠的娃娃,被他捧在怀里珍惜! 骆紫蔓颤眨着晶莹的水眸,感动的泪水盈满眼眶。 雪莱修长粗糙的手指托起陷入愣然的芙颜,用唇舌的热度帮她绘点最瑰丽的粉泽,从眉眼到额心,再滑过秀挺的鼻尖回到原本的位置──她最惹人遐思的软唇。 已经多久没这样吻过他的东方娃娃了? 最后一次感受属于她的热度与柔软,彷佛已是上个世纪的事。 总是随随便便过日子的他,竟然每一分、每一秒都恍若身陷火焚,烙印在心口的痕迹,是她灿烂的笑靥、哭肿双眼哀怨含瞋的神情、喜欢抱怨索求补偿的可爱怒颜,时间之神对他施了最恶毒的咒语,竟然用娃娃兵来逼他收敛散漫得天怒人怨的懒性。 从未想过,他会沦落至此…… 厌恶受牵制的心,遭受天谴般被狠狠箝制了。 因为她,他失忆的娃娃兵。 她什么都记得,唯独忘了她人生中的第一次远走他乡、她个人的毕业旅行、成为他最大牌、爱抱怨的头号顾客。 当然,也很干脆利落的一并忘了他。 是天谴吧,通常都是他忘了别人,如今竟然反过来被她遗忘,不是天谴是什么? 赫然察觉自己坚硬的双臂拥疼了怀中的绵软身子,雪莱不得不收回手,再次让她自由,一如两年前当她醒来时一脸茫然地推开他时一样,彼时的那股阴郁仍笼罩他心头,不曾远去。 骆紫蔓急促的呼吸着,胸口凝结着一种化不开的郁闷。又来了……就是那种明明该记得某件事,却很该死的偏偏选择忘记了它的烦躁郁闷。 “你……我……”她窘恼无言,面对他那张挑眉静待责难的俊脸完全没辙。 “一次不够,还有第二次、第三次、第四次……直到让你记起为止。” “我真的不认识你!你、你要是再敢对我乱来,我的朋友不会放过你!” “朋友?男朋友?”懒猫瞬间化成恶豹,雪莱冷冽阴戾的眸光比欧洲雪夜的温度还冻骨。 “就、就朋友,跟你没关系。”抱歉啦,学弟,要是等会儿有位俊美的痞子痛扁你一顿,可别怪在我头上。 长指揉搓过一如回忆中那般温软柔细的腮颊,雪莱不在乎那些无所谓的杂事,只在乎她何时能想起关于他的种种。 “娃娃兵,我的耐心有限,别让我一等再等……”阴郁的沉哑嗓音最终消失在她唇畔,似吻非吻,灼热的气息眩惑了她的视线与心神。 待拉回紊乱的思绪时,骆紫蔓已经失魂落魄地伫立在迈尔斯的摊子前,愣愣的目送那道慵懒的背影离去。 迈尔斯在身边骂她丧尽天良,竟然想唬弄他已经和雪莱分手,可是她什么都听不进去,满是疑惑的大眼里全是雪莱淡笑的残影。 她到底……忘记了什么? “小蔓……” “学姊。”骆紫蔓自动帮他补上称谓,接过六罐装的可乐,剥开封膜,拉开拉环便仰颈猛灌。 “哇,你是可乐代言人吗?还是得了不喝可乐会死的重病?居然空腹灌可乐!”与他一同自助旅行的学姊真不是盖的,秀丽耀眼的外貌下倒是很反骨,很有个性,事事追求完美,可是偏偏极为矛盾的喜欢贪小便宜。 骆紫蔓不理睬他,径自喝她的,彷佛每一罐饮料都跟她有仇似的,唯有豁出去猛灌才能消除心头的闷烦。 垂瞪着胸前的水滴状坠子,为什么她想不起这坠子是在何时、何处买下的?难道事情真如那个犹太佬说的一样? 不,不可能,她过去从没来过巴黎啊! 前年,她不知在哪儿摔了一跤,醒来时人已经在医院里,一堆黑压压模糊的人脸围绕在病床边,她吓了一跳后央求护士帮忙通知亲戚,虽然他们都是些爱钱的吸血蛭,但起码还有最基本的一些些血缘之情。 残留的印象中,有一张脸特别模糊,格外朦胧,像沐浴过后水气氤氲的镜子,真实的影像被层层禁锢在镜里,任凭她怎么努力擦拭都弄不清晰,看不真切,可是却牵制着她最敏感的神经,一而再、再而三的隐隐浮现,有意无意提醒她别忘记…… 忘记什么? 喔,可恶!她就是想不起来! 简单的商业旅社房间中,骆紫蔓瘫在地毯上,软趴趴地枕上交叠的纤臂,呆瞪着荧幕中央闪烁着两条白线,像快冒出火花的破烂电视。 “小蔓学姊,别只顾着喝可乐,等我回房后就赶快把门锁好。这间旅社听说常有强匪打劫旅客,哎哟,都是因为学姊贪小便宜啦,挑也不好好挑,居然挑这种营运有问题的烂旅社……难怪我爸老是骂说穷人还想出什么国。” 最后一句话震醒了思绪涣散的骆紫蔓,睁圆惊异的瞳眸,她瞪着正要带上门的学弟,“你、你刚刚说的最后一句是什么?” 学弟纳闷的从门缝回瞄着她,“喔,就穷人还想出什么国,我爸老是这样骂的。” “你之前是不是也曾经说过这句话?” “没有啊。”关上门,学弟当她可乐喝多了有些迷茫,不再与她多聊。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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