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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四


  葛婧愣视着闯入的女旋风,不由自主地停下和自家头头刚讨论到重点的工作。他有些犹豫地问云龙:“需要我避开吗?”

  自从这女人进驻云门后,云门人就一天比一天显着感受到云龙的改变。以前的头头,明明身为云门领导,感觉上却有种闲云野鹤的优闲,让人彷佛能从他身上看见永远的和平。严格讲起来,冰焰出现以后,他的改变仍属于静态,若非他们跟随他多年,恐怕也察觉不出其中的微妙差异。云门老大温和依旧,消失的是他的“太平”。

  强而有力,她让头头的太平盛世产生了过去少见的波涛。  

  无疑地,她也有所改变,至少变得肯和云门人打交道。

  云龙叹口气,微挑眼神,示意葛靖先退下。

  葛靖领命,向冰焰点头问候后,立即退到外头待命。头头的家务事当然是能避开最好,云门人谁也没有当炮灰的兴致。

  云龙自她闯入后都没开口,眼神甚至透露出不解她为何尚未离开云门的讯息。

  本以为在他同意解除婚约后,她应该会迫不及待回新加坡见那个人。

  “我恨你。”这是冰焰劈头的第一句话。

  他绝情,真的够绝情——

  “原因呢?”够镇定!心彷佛瞬间被抽了一鞭,他竟还能若无其事地问缘由。她不爱他就算了,在他成全她之后,她居然还恨他?她最好给他一个恨他的理由。

  她恐怕不了解他的宽容是有限度的,让她离开已是极限,他可以忍下失去她的至痛,再也无法承受她的恨意。

  事到如今,她竟说恨他?都决定让她走了,她何必还特地雪上加霜。

  “哈,现在你懂得要问原因了?”她古怪地笑起来。

  “你中邪了吗?”云龙离开位子,怀疑着她是哪里不对劲。

  冰焰定在原地,盯着他一步步走近,冷冷讽刺:“那要看你有多希望我是中邪了。”若非听出他语气里的关心,她肯定会发飙。

  “冰焰,你到底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吗?”走近后,云龙举起手,用手背去碰她的额头,发现她的体温好像是高了点。

  “我没有不舒服,就算病死了也不要你管,反正你也不在乎,何必假惺惺!”她粗鲁地拨开他关心的手,说着气话。

  她哪是生病,根本是被他气得上火。

  “你不要耍大小姐脾气。”头一回,云龙的耐心将要告罄。

  生病就要看医生,不然看她这么不正常,晚点恐怕会更严重。他突然担心起来,怕她真的在发烧,所以才会胡言乱语。

  “你竟然说我耍大小姐脾气。”对于生平初闻的指控,冰焰气得瞪大眼,打掉他又伸过来的手怒道:“好啊!我让你看看什么叫耍大小姐脾气,如你的愿,我就耍给你看!”

  二话不说,她的双臂用力攀上他的脖子,拉下他的脸吻住他的唇。

  以耍脾气为由,她硬索了一个缠绵的霸道之吻。

  吻完,她奋力推开他的胸膛。

  舔着嘴角的血腥味,她犀利的眼神里没有暖意。

  “我恨你,恨你让我走,恨你不肯为我争取,恨你无心无泪,恨你不懂我的感情,恨你居然不知道我爱你!”她吼完,转身夺门而出。

  她下了最后的赌注——如果在听见她抛弃所有自尊的告白后,这高傲的男人仍不懂得挽留,她就再也不会回头。

  她真的恨!恨他爱她不肯说。

  眼见她夺门而出,碰了碰嘴角被她咬破的伤口,云龙不假思索地开步追上前。

  岂有此理,他岂能让她咬了他就跑……

  婚礼在即。

  想起决定性的那一天,亚屺追上她要她负责咬了一口的责任,她就觉得好笑,也想到自己气不过的指控;“开玩笑,到底谁该为谁负责?你早八百年前就把我‘吃’了。”

  在一阵争吵后,冰焰终于明白云龙竟然误会她爱着没有血缘的斩军崎。他认为即使社会价值无法接受认同,他还是应该让她追求所爱。天晓得,什么时候不好让步,他竟在这种关头让步,还让得莫名其妙,简直是想呕死她。

  最初要硬娶她时说的“由不得她”,敢情也是笑话一场!

  竟说她爱军崎?见他的大头鬼!就算爱,也绝对是兄妹之情,谁准他随意污蔑他们兄妹的啊!军崎要是知道他们为了他差点分道扬镰,在错愕后肯定笑得天翻地复。亚屺也不想想,军崎可是催生这婚事的主谋者之一,若对她有超过兄妹的情谊,还轮得到他在那做非分之想吗?

  真笨!若非看在他是“因爱她而让步”的份上,这白栽在她头上的误会,她铁定不会轻易作罢。

  终究,亚屺还是没说爱她,但至少她确定他是爱她的。因为雨过天晴后,他小心翼翼地捧着她的脸,注视好久好久,只说了一句话。

  “我几乎以为要失去你了……”

  亚屺害怕失去她的深情尽在口中每个辛苦道出的字中,淡如春水却如雷似鼓地震进她心。亚屺爱她!身体的轻颇为他传达了这个讯息,为此,她不再计较他是否亲口说过我爱你。 

  不过两个星期前的事,那些痛苦挣扎却已远去,恍如隔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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