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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二


  深幽黝黑的眼眸中隐藏了多少孤寂和渴望?—份对爱的渴望、对圆满温暖的家的渴望。这一刻的俞辰阳不再是那叱咤商场、冷峻睿智的男人,而像一个脆弱的小孩,渴求着被爱、被关怀,季雅感动地围住他。

  “辰阳,”她迟疑地开门,“有件事情我一直想问你,我真的想弄清楚。”

  “有关我前妻的事吗?”俞辰阳平静地说。

  他直视着季雅眼底,一字一句道:“咪宝一岁半时我们就离婚了,我们是在美国念书时认识的,她曾是个相当可爱、甜美可人的女孩,回国结婚一年多后生了咪宝,那时我全心在事业上,时常飞往海外谈生意、谈合约,艾眉经常抱怨我没时问陪她,我请求她体谅我,为了在淘汰迅速的市场上生存下去我不得不如此,她本身就是个娇娇女,富家小姐出身,我想给她和宝贝女儿最好的一切。”

  俞辰阳的浓眉纠结着,神情复杂,“我可以忍受她无理取闹、奢华无度、令人咋舌的开销,只求她专心带好我们的女儿。对她和那—班死党日夜留连在舞厅、卡拉O

  K的行为我忍了又忍,只求给咪宝一个妈,一个正常健全的家庭,但在咪宝一岁多时,却发生—件彻底毁掉整个家的事。”

  俞辰阳的脸一阵抽搐,他的声音沙哑,“那一年的圣诞夜,我十万火急地由高雄工厂赶回台北,只因我答应艾眉一定在十二点以前赶回来陪她过圣诞节。我到家时十一点,但迎接我的除了一屋子的清冷空虚外,竟是咪宝声嘶力竭的哭声。天啊!当时她发着四十三度的高烧,当天中午艾眉和我通电话时就提到咪宝有点不舒服了,但我万万没想到做母亲的竟能狠下心丢下她迳自出外寻欢作乐,我发了疯似地抱著全身滚烫的咪宝冲向医院,而她在隔天早上的七点浑身酒臭、迷迷糊糊地按照我的电话留言打过来。”

  俞辰阳逸出一声最幽沉痛苦的叹息,季雅的手紧紧地捉住他,听他慢慢地说下去。

  “在那一瞬间,我对她的失望愤怒到了顶点,我的父母也对她相当不谅解,但她哭着求我再给她一次机会,原谅她。当时我真是傻……就为了咪宝,为了艾眉那一句:‘我才是她的亲生妈妈,只有我才会真心疼她!’我全忍下来了,想不到……不到两个月她竟疯了似地对我尖叫——她再也受不了咪宝了!整天照顾一个重听、智商又有点问题的女儿她受不了,她不认为这一切是她的责任,她应该承受这些。”

  —簇火花在俞辰阳眼底跳动着。

  “当我深深自责,无奈悲痛地接受咪宝已发烧成重听,且会影响智力发展的残酷事实时,她竟残忍而毫不留情地提出离婚的要求。更今我无法相信的是:她竟对我狂吼著咪宝是白痴、是聋子,她无法再多忍一分钟,天啊!她竟如此形容、如此鄙弃她的女儿?那是她的亲生女儿啊!”

  已怆然泪下的季雅酸楚地抚著俞辰阳额上暴起的青筋,试图让他平静一点。

  “我可以忍受艾眉对我的一切——她的荒唐、她的失职,因我自问也不是个百分之百完美的丈夫,但我万万不能忍受她用那么不堪的字眼来吼咪宝。我签字离婚了,带著一笔可观的赡养费,她旋即远走高飞到美国,三年来从未曾出现过,似乎早已忘了她还有一个女儿。”

  季雅无言地紧抱著他,满腮的泪水摩挲着他的胸膛,良久才低声说:“对不起,我不该问的,不该又让你想起这一切。”

  “不!我早就想告诉你的,你有权知道这一切,”俞辰阳轻执起她的手,坚毅深邃的五官上凝聚着不可撼动的执著与真情,“小雅,我已把我的全部呈现在你面前,我曾是个婚姻失败的男人,我只想问你一句——愿意陪我走过这—生吗?”

  季雅触电般地抬起眼,嫣红醉人的双颊正对上他炽烈专注的黑眸,她的心非常狂乱,喜悦和娇羞迎面而来。

  俞辰阳极轻柔极珍惜地拥她入怀,浑厚低沉的嗓音直接呵进她耳底,“雅,答应我!”

  一张酡红滚烫、艳光摄人的俏颜抬起来,粉臂已悄悄攀上他的脖子,夹着一缕迷人的幽香,她的朱唇寻上他的唇,在一片天旋地转的撼动中,用她缠绵缱绻、源源不绝的热吻来回答他。

  桌上的专线响起,季雅清脆甜美地应着,“冠捷您好!我是韩季雅。”一双充满笑意的眼睛已飘向那束刚送来的长茎玫瑰,一定是辰阳打来“请安”的。

  “季雅,你这丫头怎么这么久都不回家?打电话去你住的地方也没人接。”

  “妈?!”她吓了一大跳,“我……我那边的电话坏了……还没修好嘛!”

  “你这个礼拜天回来吧!”赵玉吟说,“你哥前几天带女朋友回来,你这丫头哟……这礼拜天回家吧!你哥就要结婚了,你也回来一起帮忙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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