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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四


  “唉,算啦,你们去就好了。”况且,她若跟着去,恐怕阿梓也会有点失望吧。

  “别舍不得了,反正只有半个月。”司马决不禁勾起唇畔,暗自窃笑。

  “就算是一天也是时间呀,你们明天早上就要比翼双飞到澳洲去了,而我们明天晚上也要孤孤单单地回波士顿了,半个月后,这里就是你的天下了。”这一别,也不知要什么时候才能再见到他。

  每回小舅舅露脸的时间都只有短短的一天、半天,这次他会在台湾停留这么久已属难能可贵了。谁也不知道经过一眨眼的工夫,他是不是又要飘荡到哪个世界角落里去玩躲猫猫的游戏呀。

  “这么凄凉呀?小纭不是要陪你一块儿去波士顿?”比翼双飞?他丢了个她们又在搞什么鬼的询问眼神给瞿北皇。

  但瞿北皇没有理会司马决的眼神,因为他正顾着生闷气。

  孤孤单单?这蠢女人真有脸说,她有没有用错形容词?有他陪在她身边,她还觉得孤孤单单!狗屎!

  李竟窻完全没有悟到瞿北皇暗自捶胸顿足,仍径自搅和在新的思绪里。

  “噢,对唷。”不过才几天的时间,她几乎已经习惯生命中又重新渗入姊妹相伴的感觉,“话是没错,但,她是她、你是你呀,人家也希望你跟阿梓能够一块儿,比较热闹嘛。”经他一提醒,她眼中的雾气散去了一些些。

  没错,有姊妹相伴的事实多少可以稍稍平复她依恋不舍的离别情绪。

  “过些日子我会去找你的。”她的哀伤逗乐了司马决,尤其是瞿北皇那副快爆血管的表情让他的唇角微微上扬。

  “什么时候?”

  “你不是要结婚了?”

  “噢,对呀,你还答应要来参加我的婚礼。”呵呵,李竟窻猛地笑了起来。“我竟忘了耶。”讨厌,平白浪费了好几十颗多愁着感的细胞。

  不就是为了这个原因,小纭才会被她说动,愿意先和她一块儿飞到波士顿。

  “你唷。”司马决促狭的视线紧锁在瞿北皇脸上,唇角勾扬的弧度更高了。

  瞿北皇黑沉着脸一副吃瘪模样,罪年难得一见。

  “对了,小舅舅,阿梓将钱汇给你了?”

  “嗯。”

  李竟窻一惊。“什么时候?”

  “昨天就入帐了。”坦白说,他也很吃惊。

  “喝,这么快?!”怎么可能?阿梓怎么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便筹到了钱?这钱,她是打哪儿弄来的?

  是十万美金,不是十块钱美金耶!李竟窻惊诧的瞪大了眼。

  “嗯。”

  “小舅舅,你知道吗?其实有件事我一直搁在心里,总想找个机会跟你说说。”她无法怪罪小舅舅的无心之过,不知者无罪嘛,可她真的很舍不得阿梓接下来得拚死拚活多久去偿还那笔债务呀!

  “小窻!”勉强按捺下满腔的坏情绪,瞿北皇黑臭着脸,出声喝住她的掏心之举。

  “呃?”

  “你当真是吃饱了太闲,鸡婆成性了。”回到波士顿后,他不管管她哪行呀。

  她会意,但仍不放弃替原梓申冤的机会。“可是……”“叫你惦惦就惦惦,口水太多了?”黑瞳一瞪,瞿北皇朝她挥挥拳头,以示警告。

  一个愿打、一个愿挨,这是个现实的社会,无所谓谁较狠、谁较可怜,既然是交易,那两造达成协议,谁都不能有所埋怨,即使阿梓是他自小就看着长大,几乎视如亲妹的女人。

  更何况,事实上……这笔钱最后会落进谁的口袋,还说不准,未来的事,谁敢大言不惭地妄加断论呀。

  对这事,他另有预测,嘿嘿!

  第五章

  澳洲卑诗省

  比赛队伍前一天才刚乘筏自湍急的艾拉霍河向前推进下一段赛程,一群人都已呈现疲态。

  自出发日起,骑马、涉河、翻山越岭,这一路来的艰辛,连司马决这惯常耗费体力的人都叹为观止,更遑论这些生活在城市的都会人,不到三天的工夫,几乎已有三分之一的队伍宣告弃权。

  “好热唷。”在他耳边丢了这么一句轻怨,嘴里嫌弃着热浪迫人的原梓又蹦蹦跳跳的径自取她理想中的景致去了。的确是热!

  比赛行程尽是忽山忽海,才刚教翻越山巅的辛苦逼出热汗,却又立即让沁寒袭人的河水给浸出了一身湿濡的凉意,而这些才只是前段赛途,可想而知,能坚持到被视为是赛程里程碑的巴托费尔山的参赛队伍一定更少了。

  仿佛是鬼斧神工的巴托费尔山高度足足有五千尺高,连他都忍不住咋舌,不过……连想都不必想,当愈来愈少的参赛队伍一程一程的往前推跋时,随行在侧的摄影队成员绝少不了原梓那匹韧性十足的小野马。

  “啧,你曾不曾见过这么美的山峰?”原梓像阵风似的旋过他身边,又兴匆匆的呼啸而去。“我好怕待会儿底片会不够噢。”

  这山峰真有那么美吗?

  将滑落寸许的墨镜推回鼻梁,司马决坐在一根斜画过草丛上空的粗树干上,一脚悬空垂晃,他将身子撑靠在弓起的脚胫上,隔着黑漆漆的镜片,没依着她的赞叹去欣赏大自然的杰出之作,打量的视线几乎是锁在活力无限的原梓身上。她教人意外的事一桩接一桩,让他似乎随时都处在惊诧中。

  瞪着原梓热心得过份的身影在其中一组比赛队伍周遭窜前窜后,很偶尔地,跑得远了些的她会记起他的存在而对他兴奋地扬着小手,开心得眸子都笑眯了,恍若两轮弯月,并不时地将镜头举起,拍摄眼前一幕接着一幕的绝佳画面……她拍最多的,八成是那些屹立不摇只顾随风摆摇的山川景色吧,他揣测着。因为大自然跑不了,无法回避她过于旺盛的情绪。

  “喂,你要不要过来看看?”她第N次扯着嗓门热情的邀约他共赏奇景。“有棵树的树干竟然弯得像根拐杖呢。”司马决只朝她挥挥手。

  “老天!这里有颗长得像骷髅的大石头耶。”

  几不可感的一声轻喟,他还是慵懒的挥手。长得像骷髅头?呵,真亏她有这么突出的想像力。

  原梓朗声笑着,“哈哈,我看见有只小青蛙在打哈欠!”还拍照留念了哩,太棒了。

  老天,她连这种小事都给瞧进眼里了?先是骷髅石,再来是打哈欠的青蛙,然后呢?幽浮登陆吗?悄悄自唇缝中逸出叹气声,他差点想开口提醒她,她的拍摄重心应该是放在选手们的比赛过程吧!

  这种日子才过三天,他就觉得无聊了。

  虽然是挺悠哉的,什么都不必做,只要“随侍”在她附近,简直比度假还要像度假,但他觉得自己堕落了,竟连个怨气也没放就当起个大孩子的保母,还有更教人不敢相信的是,他竟没打算要落跑。

  而这与他的承诺及信誓一点都无关。

  “司马决,你再继续坐在那棵树上,小心它变成吃人的树精姥姥将你给生吞活剥了,还不快过来。”跟着队伍愈行愈远,回头瞧见他仍动也不动,原梓将手放在嘴边圈成小喇叭,喊得惊天骇地。

  她的口气还真像是在叫唤小喽啰,司马决冷哼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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