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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巧……”杏眸微瞪,她气呼呼的双手往腰上一叉。“你该不会是以为我想藉尿遁……”

  “你不吭气……天哪,真的是……拜托,你以为我是那种视钱财为粪土的人?你以为我会溜掉?”

  坦白说,是的,他的直觉告诉他,她想溜了。

  不知怎地,明明她看起来一副信誓旦旦,活像下一秒钟就会跳上他的车,任他处置,但他就是有这种认定,她想逃!无论她的气焰有多凛然,态度有多诚恳,口语有多么的信誓旦旦,此刻,他对她的信任度却……几乎等于零。

  见他沉默不语,晶亮亮的黑瞳却紧盯着她不放,她愕然睁大双眼。

  “不会吧,你真以为我是那种临阵脱逃的人?”怎会呢?他怎会这么了解她的打算?

  “……”

  “我从不骗人的。”但,具有拗脾气的八拜之交则不在此列。

  “……”

  “没意见?默许了?那我走喽。”挥挥手,她飞也似的朝着角落的厕所奔去。

  此时不逃,更待何时呀?!

  没有出声留住她,雷汰齐等了十分钟,又一个十分钟,再一个十分钟,仍不见她的影子。不动如山的他依旧稳坐在吧台前,没有浪费时间去厕所找人,心知肚明寻人的结果是扑了个空。

  看吧,她果然是这种人。心中叹笑,他一口饮尽杯中的龙舌兰酒,明明被人放鸽子了,但,他却是满满的胜券在握。

  逃吧,尽量逃吧,既然有缘,他还怕捕不回她?!

  心情大悦,见阿森微步晃过吧台,他不假思索的替自己点了杯饮料。

  “长岛冰茶。”

  趴在窗台上,刘品嫣心不在焉的望着楼下7-ELEVEN的电动门开开关关,叮咚一声,叹一次。

  好烦,想到昨天襄菱一针见血的话,心情就更加恶劣。

  “……嫣,这次你别又再被当了。”从校园纠缠到大马路上,房襄菱揪着刘品品嫣的袖子不放,柔声嘀咕。

  “喔。”

  “喔什么喔,少给我装无辜啦,如果不是你存心故意,哪个教授当得了你呀!其实,你何必这么折腾自己呢?她会不会醒还是个问题,为了等她,你真要耗上一辈子……”瞥见两道恶狠狠的眼刀横扫,房襄菱越说越小声。

  刘品嫣也没吭气,脸色却是沉甸甸的。

  是呀,襄菱也没说错,为了等着实现要跟任凝一起领毕业证书的诺言,她故意死当活当的耗在学校,一待,就快要五年了。

  “你以为她会感激你这么做?”

  “我跟她有过承诺……”

  “那又怎样?小凝她沉睡不醒,什么事都一概不知,你这又何必呢?”

  “她不醒,但我是醒着的……”

  “那又怎样?你能从那场车祸里活了下来,不是因为小凝她舍身救你,而是因为你上辈子积了德,所以才会大难不死……再说,车子也不是你在骑,你内疚什么?”

  内疚什么?

  “那天,说什么也不该让她骑的。”她喃喃自语。“她都已经哭得浙沥哗啦,哪看得清楚东南西北……”

  “而你,那时候还没考上驾照,更何况,小凝卯起性子的死脾气谁压得下呀?所以省省你的内疚,多想想刘爸爸他们吧,救回女儿的一条命,却从此过着行尸走肉般的生活,你以为他们会有多好受?”

  刘爸爸从公职退休后,因为擅长理财,再加上长期投资在股市的获利颇丰,生活过得还算优渥,为了刘妈妈的过敏体质才决定移民加拿大;在建筑业逐渐崭露头角的刘大哥决定先留在台湾打拚事业,而嫣则是不愿意跟多年的玩伴及同学分开,硬是说服他们让她念完大学再说……怎料,一场车祸改变了一切。

  听到这突如其来的消息,刘爸爸他们赶回台湾,看到医院递来的病危通知时,几乎崩溃!幸好,嫣命大,硬是从鬼门关被拉了回来,危险期一过,便随着刘爸爸他们回加拿大去养伤。

  当时,她还以为跟嫣的情谊到此为止,往后大概再难有见面的机会了,怎料嫣在恢复活蹦乱跳的体力后,竟又飞回台湾来。

  “行尸走肉?”刘品嫣闻言心惊。

  多耸动的一句形容词,出自开朗善良的襄菱口中更教人寒栗,难道,她真的有变那么多?

  “没错,像僵尸一样……咦,你瞪着我干么?我是实话实说……唉,你为小凝了这么多年,现在……就当是为我,陪我吧,都已经要升大四了,我实在懒得再花精神去交下一个死党……”见嫣的脸色只是沉凝,倒也没有太多的阴骛,她再接再厉。“而且,你想想嘛,能忍受你这种怪脾气的人也没几个……”

  “就你行!”

  “当然是我最行喽,至少,没被你的外在皮毛给吓跑,对吧?”开朗的笑容染上几许的苦涩。

  静默不语,可是,刘品嫣的坚定有了动摇。

  当年,她们三个新鲜人一见如故,简直就像是个连体婴,上哪儿都是三人行,唯独出事那天,襄菱因为住得远所以没一起受难。但,她竟也没因此而逃过一劫。

  就在她跟小凝在医院里与死神搏斗时,襄菱也因为一场怪病而瘫在床上,这一躺就躺了几年。当她再复学时,恰巧两人又当上同班同学,只不过,少了个车祸后始终没再睁开眼的小凝。

  三人行,当真连出事都缺一不可!

  “陪我吧?我真的很想快点拿到那张毕业证书啦。”

  “谁理你呀。”

  虽然话说得很风凉,可是,拗不过房襄菱的哀求眼神,刘品嫣还是花了一个星期泡在书堆里,默默的依了她的命令。

  期末考才过,她又出现在Bye。

  当然,她先去疗养院一趟,握着任凝冰凉死寂的手,陪昏迷不醒的她说说话,这才揣着恶劣且低落的情绪踏进PUB大门。

  一见是她,小娜发出小小的尖叫。

  “哇塞,稀客。”

  “少来了你。”

  “谁教你这么久都没出现,害我以为你是不是终于相中了哪个男人,忙着谈情说爱去了。”

  “男人?哈。”

  “你不爱?我可是爱得很呢。说,最近都藏哪儿去了你?”

  “哪有多久,才一个多星期哩……怎么,想我了?”

  “哈哈,你还欠我想?一屋子的嗡嗡嗡还不够你头痛呀?”不待她开口,小娜自动奉上一杯塞满冰块的红茶,勤快的收拾着隔桌的杯杯盘盘,顺便藉机跟她多聊几句。

  道声谢,刘品嫣不算秀气的喝着茶,冰水入肚,低落的情绪也好了许多,她下意识的东张西望。

  “还是这么多人,Morise会赚毙了。”

  “是呀,满街都是寂寞的朋友啦……”笑咪咪,她不假思索的哼起了许久许久之前的一首流行歌曲。

  “你够了没?”

  “嘿嘿。”

  “老掉牙的歌也在唱?”

  “哈,谁教我有个五O年代的大姊,她听歌,我就得舍命陪姊姊喽……欸,你从进门开始就贼头贼脑的,瞧谁?”

  还不是那个八拜之交,他有来吗?

  差一点,这问题就脱口而出了……问话吞回喉头,刘品嫣习惯性的展露粲笑,因为不知何时出现在吧台的兰驭戎,就在这时将目光投向她。

  灯光闪烁之下,他看起来真是……秀色可餐哪。

  四目相视,兰驭戎朝她扬手,迷死人的笑靥依旧是皮笑肉不笑,却也云淡风清得很,仿佛那天的牵线纯属她自己的南柯一梦罢了。

  她也回他一个媚笑,将话含在唇畔,只容小娜听见。

  “他的笑容真假。”

  “谁?”

  “Morise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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