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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五


  他心底一动,某个记忆被触动,他仿佛回到他十岁时的那一幕。

  热热闹闹的生日餐宴才落幕,无法待在同一个男人身边太久的母亲搂搂他,留下一声抱歉,走得无消无息;而怀恨在心的父亲从此视他为母亲的替代品,他一举一动动辄得咎。

  他的童年,结束在十岁生日那天。

  那天晚上的他,也是这么蜷著身躯,偷偷的窝在某个角落暗自落泪……

  一点一点,深藏的记忆被缓缓揭露,他黑黝的眸子凝望著她:心口有股逐渐熟稔的疼意涌了上来。

  眼神陡然转沉,他情难自禁地走近甄裘,瞧见粉嫩的白颊布满泪渍教他不舍沮丧又饱受惊吓的神情更教他心情纠结。

  过去那份挥之不去的梦魇,以及隐约知晓却又不愿轻易面对的心动,复杂的两股思绪在他脑子里搅动不休。

  听到脚步接近的声响,甄裘为之一颤。

  是死不瞑目的李加林来找她吵架了?

  严沈昊没忽略她的轻颤。“吓到了?”

  “嗯,我还以为是……”眨眨又倏然眼泪汪汪的核桃眼,她黯然低哺,“人不是我杀的。”

  他不语,他知道她是麻烦,可是,凶手绝对不是她,这事另有内幕,他们会再去调查。

  虽然他没开口安慰她,却也没拂袖而去,只是这样,甄裘就已经高兴得哭了出来。

  真好,有人陪著她了……

  “你要不要坐?”挪了挪身躯,她想也不想地提出邀请,下意识地想汲取他身上散出的那份沉敛与稳定。“一下下就好。”

  严沈昊不动如山,那双黑炯炯的眼,深沉难懂。

  她有些失望,仰起的颊畔早就湿濡一片,眼泪仍不停的淌著,她近乎无声的低诉,“我被人侧目惯了,就算他咒我几句,我也没心狠手辣到要动手杀他,我发誓。”

  “没人说是你。”她的自嘲与自虐令他恼怒,终於,他忍不住开口。

  “可是,他们的目光不这么想呀。”

  “谁?”若是让他知道,他绝不轻易宽容。

  “这屋子的人。”她吁叹。“也难怪他们不信,那天晚上,全世界的人都看到我们在吵架。”

  “不会再有这情形。”他想也不想地说。

  “咦?你要叫他们全都别看我?”

  “不,Fire。”

  闻言,她笑得很飘怱,嘴里犯起嘀咕,“你好像成天都在Fire人噢?”

  她不经心的揶揄又让他气闷於心,他在为她出气,她竟敢消遣他?!浓眉一耸,他又露出凶神恶煞般的表情。

  见状,她缩了缩肩,但瞧他只是脸臭也没其他动作,胆子不觉回来了一半。

  “你不坐吗?”她又问了。

  他站著,虽然也是一种陪伴,但无形中却有一股压力迫得她紧张兮兮,有点喘不过气来,她想要他坐在身边,想感受他的体温……猛然间,她细声呜咽。

  才一次的接触,她竞开始眷恋起他的胸膛了。

  “坐嘛。”哀求的嗓子沙哑又令人同情。“就算不想讲话也没关系。”他不爱讲,她可以讲。

  见他仍旧不动,她哭丧著脸,差点伸手将他扯过来。

  “这样站著,不累吗?”她的脖子很累了,他别再折磨她了好吗?

  坐吧,求求你,只要你今天别张著利刺伤我,只要你陪著我,就算不是温柔以对,我也会衷心感激你的。

  一辈子!

  她在心里哀求著……

  不累!不能坐!

  心里响起警钟,但严沈昊没有理会,一屁股坐上她挪出的位置。

  他坐下了……傻瞪著他,甄裘眼也不眨的持续几秒后,泪水又扑簌簌的流成尼加拉瓜大瀑布,他竟然肯坐下来陪她了!

  “你哭什么?”恶狠狠的口吻跟他眼底的那抹调侃完全冋异。

  她的核桃眼瞪得更大。“我……我也不知道。”

  “再哭我就走人了。”

  “噢,好。”她连忙用手背拭去泪渍。“我不哭就是,你别走呀,我没有力气可以抱你的大腿了。”

  他将长腿伸展得舒服一些,双臂向后撑开,瞪著没几颗星的夜空。

  贪恋著他无言的融入、痴瞧著他沉静的体贴……是体贴吧?否则,他就不会留下来了呀……眼泪悬在眼眶,她笑得很傻,还想要更贪心一点。

  他的体温,她需要他的体温呀!

  “呃,我可以坐过去一点吗?”她完全是一副醉翁之意不在酒的居心不良。

  “别贪心。”她的别有企图,他一目了然,嘴里虽冷酷的拒绝:心底却在微笑。

  “你看起来很温暖呢,我只是想……”

  “不行。”他故意逗著她。

  “可是我觉得有点冷哩。”

  他投来一道会让人结冻的目光。“你的衣服呢?”

  “穿著啦。”甄裘可怜兮兮的拉了拉身上单薄的T恤。“谁知道夜里一起风,就冷飕飕的,况且,我出来时没这么冷,也没想这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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