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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六


  常常,她觉得他看起来寂寞、孤独、冷然的让人想安慰他,想窝近他身畔,偎着他,散发自身的热度温暖他。

  他看起来真的是好孤寂、好孤寂,孤寂得太过了头了。

  “阿正!”

  心知肚明靳姬是在叫自己,许正扬并没有转身瞧她,但却不由自主的停住了向前进的步伐,缓缓的、慢慢的让她较能轻易的赶上他的步伐。

  不吭气就代表他默许她这么叫他了,喜孜孜的笑容绽了满脸,靳姬提着气快步冲到他身边。“阿正,你可不可以别走那么快?”他那双腿有够长的,也不体谅体谅她这个属于短腿族的弱势分子,还走得活像是参加竞走运动,她追他追到累死了,“我跟得很辛苦耶。”烈日灼人,她好想找个树荫蹲上几个小时。

  “累了?”

  “嗯。”她真的累了。头晕晕、目眩眩,总觉得太阳公公像是充满了整个天空似的灸热难耐。

  “回去了?”带着询问,他回过身,忽的微沉下脸,“你不舒服?”她死白死白的脸色瞧起来挺让人怵目惊心的,怎么先前没发觉她的脸色不太对劲。

  “没有、没有,我很好。”迭声否认,靳姬朝他笑得灿烂。

  先前约了他好几回烤肉、露营之类的活动,他都不肯赏脸,难得他今天开窍,竟然破天荒的答应跟她一块儿到动物园看猴子,此刻,可千万不能让任何事情破坏持续了一上午的和悦气氛哪。靳姬在心里祈祷着。虽然……哦,全身真的有些不太舒服。

  “你的脸色变了。”

  “是吗?”下意识的伸手抚颊,半隐半遮的,不知怎的她就是不愿将病颜展现在他眼前,“我觉得很好呀,又没感觉哪儿不舒服,你别那么紧张嘛。”呜……谎话说太多不知道会不会受到天谴?

  不吭气,许正扬凝望她许久。

  “你不舒服。”他的评断仍一如初衷。心里所不解的是,明明就是不太对劲了,累细的汗丝都已经渗濡发丝,但,她为什么不肯承认?许正扬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会看错。

  “我……”

  “我讨厌人家说谎。”冷冷的,他的话自没怎么开启的僵硬唇瓣透出来。

  “呃……”呵呵,被他看穿了。怯弱弱的咧开没啥血色的唇,靳姬轻叹一声,“好吧,的确是有一点点、一点点的头晕目眩啦,只有一点点啦,你别担心。”

  “我送你回家。”他心里暗骂道,蠢,不舒服还想死撑,她以为自己在做什么?

  不假思索的,她攫住他旋身欲退的长臂。“阿正,不要那么快回家好不好?”她眼底浮着淡淡的不舍,口气是可怜兮兮的。“我们还没去看小狮王耶。”早八百年她就已经将小狮王身上的每一寸都看熟了,但,她真不愿这么快就结束今天的约会。

  “你以为自己还可以撑多久的时间?”半是嘲弄半是责备,他自鼻中哼着气。

  “我们可以走得慢慢的呀。”

  “阳光太烈。”

  “我可以缩在你的影子里呀,遮阳。”嘻嘻,她身体力行的移动脚,“瞧,我晒不到太阳啦。”

  “白痴,走吧。”许正扬不为所动,意欲拖着她走。

  “不要啦,人家还没有逛完。”

  “等你逛完,就预备让人给抬着出去吧。”

  “没那么严重啦,只不过让太阳公公晒得有点晕而已,我没事啦,不要那么快就回去,好不好?”

  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些犹豫,该立即掉头送她回家的呀,她看起来真的快不行了。可是,紧盯着她的眼瞧,或许,是她眼中令人难以拒绝的依恋不舍吧?心中万般挣扎,许正扬竟然没有依着理智行事。

  “待会儿不准晕倒在我脚下。”他心中的盘算仍未成定夺,但话,就这么脱口而出。

  “不会、不会。”他的话像是道万灵丹,瞬间将快乐的喜悦渲染了靳姬的满心、满脸。“我发誓。”

  “刺客战场”里,席维斯史特龙正跟对手“砰、砰、砰”打得起劲,靳本正瞧得目不转眼,听到大门开启,他的眼角迅速的往出声处瞟睇了半秒,旋即移回厮杀得热闹的荧幕上,还是电视比较……咦?

  “我……回……来了。”像是才刚自战场回到大后方的伤兵,靳姬每一个步伐走得艰辛,迟滞异常。

  “阿冬,你怎么了?”宝贝女儿的动划比那些电视里的杀手死状更重要,倏地站起身,靳本正冲到她前倾微俯的身前,伸手揽住她瘦弱的肩膀。

  “没……没……什么……啦。”有气无力的嘟哝着,捡了张最靠近自己的椅子,靳姬二话不说的往椅面瘫软下去。

  哦,好难过哟。手软、脚软,连眼都涩涩倦倦的直往下掉,一跌进柔软的沙发里,靳姬可怜兮兮的叹了声气。完了,她快死了,真的、真的是快死了,她铁定是台湾第一个活活累死的案例。

  “阿冬。”女儿这模样瞧来,可真像是气数将尽?天哪!他有些慌了手脚,“阿冬,你是怎么了?”靳本正不自觉的声音扬了起来。

  “出了什么事?”劈哩啪啦,楼上响起了数道奔跑的声音。间和着一声细微的惊呼,三两声踉跄不稳的跌撞骚动终止在另一道更为迅速的颀长身影里。

  “爸,什么事?”咚咚咚,身手不错的靳穗跑了个第一,直冲到靳本正倾身查视的身后,“大姊出了什么事?”

  跟在她后头的是脸上神情又急又气又好笑的骆保强,他腰侧还挂着刚刚被自己的拖鞋给绊了一跤的靳姬。方才,若非他眼明手快的攫住靳姬往前倾跌的身子,她铁定勇夺冠军宝座,只不过不是用跑的,而是用滚的。

  “你还好吧?”动作温柔轻缓的放她站好,骆保强不太放心的审视着她的身子。

  “还好、还好。”压根就没听清楚亲爱的老公在问些什么,靳姬的全副心神已然盘旋在面容焦急的父亲与显然是体力严重透支的大姊身上,“爸,大姊怎么了?”

  “我也不知道,她一回来就是这副死样子。”

  “哇。”

  “怎么会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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