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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二


  “我很忙,以后有空再陪你玩好不好?”哄小朋友的语气。

  张小弟听见键盘声没了,大喜,再接再厉:“不管,反正今天,你一定得给我早点儿回来!”

  秦日臻有点儿忧心了,“今天就这么重要?”

  “今天是情人节啊,你这个白痴你这个猪!”

  秦日臻刚把门打开,埋伏了许久的张小弟就跳了出来。她把他打量了一下,觉得他全身上下都有一股讨厌的Office味道,然后看看他空空如也的双手,又把他转过身去检查后面,最后还在周围地上瞄了瞄。

  秦日臻被她弄得莫名其妙,正要发问,只见张小弟撑开双手双腿呈大字型拦在门口,“你要是拿不出什么礼物就别想进门了厂’早就料到,该爱情犯罪分子是不会觉悟到加班之后十万火急赶回来的这个情人节晚上为女朋友买一束玫瑰的地步的,所幸张小弟有先见之明,买了很大一束藏在卧室里,可以命令他抱住单腿跪地手柑心。背徐志摩给陆小曼的诗,但是他很可能背不出来,她就把书拿在他眼前叫他朗读。

  谁知秦日臻十分惊讶,“你怎么知道我买了礼物?”说着从口袋拿出一个精致的首饰盒。

  这种极其出乎意料的惊喜带来的是野蛮的幸福,张小弟一个大跳吊住秦日臻的脖子,像妖精吸纳阳气般狠狠地亲他,然后张开利爪开始执包装纸,可能是兴奋过度鸡手鸭脚执不下来,秦日臻正要伸手帮忙,可她像鸡妈妈护幼息一样不让他碰一根指头,转身一头射进厨房,举一把菜刀出来在门口就开始加割。

  取出一只古拙又时尚的卡地亚手铜时,张小弟开始尖叫。见她很兴奋,秦日臻也开始兴奋,于是事先挖空心思好不容易炮制出的几句甜言蜜语也就忘了说,倒是很煞风景地没忘记叫她把骷髅戒指拿掉,因为那种原始可怖的玩意儿实在与卡地亚不相配。而张小弟也因为兴奋忘了要捶他几拳,只白了他一眼作为答复。

  戴上手镯后的张小弟变得十分宽容,“今天允许你掌握电视遥控器,看新闻还是球赛都尊重你的选择,我现在去下厨做饭。”如今的张小弟已今非昔比,过年大老远跑到秦日臻老家Y镇家访,跟秦妈妈学了几招,烧得一手好汤。提起这个,张小弟是很得意的,能耐无敌地把那老太太应付得滴水不漏,更是让酷爱象棋的秦爸爸欣慰遇上了知己。临走前张小弟很不小健地偷听到,二老逼问儿子什么时候把这么这么好的姑娘娶回家,他们那冷静清醒的儿子沉稳地回答说:“快了,今年之内。”哈哈,把张小弟笑死了!当然,这是前话,在这里我们该讲后话。回到H市以后,张小弟对烹任表现出了极大的兴趣和登峰造极的智慧,动不动就烧一桌百汤宴。其好处自不用说,害处在于半个月以后因为一日两餐都在喝汤,秦日臻发现自己牙齿功能严重退化,都已经咬不烂豆腐了,再这么下去,恐怕以后要靠吊葡萄糖撑命了。

  所以秦日臻劝慰说:“我们还是出去吃怎么样?呃……烛光晚餐吧?”

  但是张小弟很不客气地拔刀相向,“嫌我做得不好吃?!”

  为了拯救自己日益衰残的生命,秦日臻嘴上抹了油说:“怎么敢!只是怕你太操劳累坏了身体!”

  这个答复很有人情味,张小弟想了想就放下菜刀立地成佛了。

  然而手机却不适时地响起,张小弟听见那声其实听过无数次的“爸爸,来电话了!”时不明不白地脸红了。

  她的脸越来越红,但那已经失去了最初的原因,变成了由气愤引起的了。秦日臻一接起电话就开始了没完没了地讨论,好像是一件严重的事精,他说了几次不用担心,还用了许多张小弟不熟悉的枯燥理论性的词条。

  收线之后秦日臻吃了一惊,“你脸怎么这么红?”

  张小弟恼怒地道:“你还知道我在这里!究竟是谁打来的讲了这么久?”

  “是何印殷,她最近在学炒股,刚才……”

  手机又响。张小弟神色黯然。

  这一次秦日臻表情冷峻,喔喔嗯嗯了几声马上挂断电话,抓起外套边穿边说:“公司有点儿事情,孙总通知我马上去。”

  张小弟的脑子在这两个电话里几乎没转过弯来,

  “什么,孙总?搞什么鬼呀,不是已经下班了?”

  “这件事与美国方面有关,美国现在可是白天。不过也不是很严重的事,用不了多久的时间。”秦日臻一只手放在她肩上,“这样吧,你先去我们公司附近那家海鲜餐馆定好湖中包厢等我,我尽快赶去。”笑着亲了她一下,转身便出了门。

  但是张小弟并没有马上去海鲜餐馆,出了门满街乱走,看到书店、音像世界什么的就钻进去。她在秦日臻爆他们公司不远处一家书城看见2003年诺贝尔文学奖获赂者库切的代表作《耻》,就看了起来,因为她喜欢书中那个坚持拒绝发表道歉声明以保全工作宁愿去农场的老男人。当然,她在那里逗留了好一会儿。

  秦日臻从公司出来便直奔那家餐厅,可是服务员说并没有他描述的那样一个小姐来过这里。他等了一会儿,有点儿焦急,站到大门外去边抽烟边等,挺土老冒的样子。他打张小弟手机,可她关机了,打家里座机,也没人接。这家伙到底干什么去了?秦日臻站在那里,焦急的心情并没有持续下去,他开始回想过往种种。这是一种奇怪的心理反应,等待一个人的时候,不去猜测那人此时在做什么,却去猜想那人的从前。他忽然发现自己对她的过去一无所知,就连究竟怎么冒出一个徐桢明都不清楚。他想这是因为自己太忙了,没工夫也没想起来问她,而现在忽然想起时她又不在这里,那不知遇到两个条件都具备的情形应该等到何时。

  等了许久他感到口干舌燥,过马路去了对面的一家7-11。面对各种各样的饮料,他感到有点儿吃力,何印殷和张小弟对这些都很在行的,只在他不知道买哪样。

  “两杯珍珠奶茶。”有人从后面走来站在他旁边说。

  他转过头,何印殷在繁华的都市夜景里鲜艳夺目。她向他微笑。街上布满携手相偎的情侣,玫瑰。化妆品、亲吻,眼波流转、相视而笑……盛世般的沉醉情人节。

  “怎么,你也是一个人?”何印殷的口气里自然有疑惑,隐隐的有丝嘲笑的意味。

  秦日臻没听出来,实话实说:“我正在等她。”说着往街对面望去,还是不见她。

  何印殷把一杯珍珠奶茶给他,“我记得你并不讨厌它的味道。”把自己的喝了一口,又笑起来,“让人等得半死不活,是她一贯的风范。记得高中时春游,全班等她一个人。老师喜欢她,舍不得把她扔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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