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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七


  莫晨雨心软了,死亡的阴影也曾围绕她不去,她可以了解即将丧失亲人的悲痛。“好,我答应你们。”

  欧巴桑损干鼻涕又擦了擦脸上的泪。“小敏在房间里,她也好喜欢弹琴。”

  十五岁的女孩,头发因为化疗几乎是掉光了,脸色异常惨白,惟有双眼发亮着。她的身上没有青春的光热,只有跟疾病对抗的疲累憔悴。

  “你……你是那个天使?”小敏笑开了,惊喜的问。

  莫晨雨忍住心中的痛,轻笑着:“可是没长翅膀。”

  “妈妈说你要弹琴给我听,我以为……她只是说着玩。”小敏笑得天真无邪,不像是被死神笼罩的小孩。

  “有你这么忠实的琴迷,现场演奏是我的荣幸!”

  莫晨雨拉出琴椅,打开琴盖,又翻翻她琴上的琴谱。

  “想听什么呢?”莫晨雨望着她瘦弱的身型。

  “德布希的《款发少女》、萧邦的《诙谐曲》、舒伯特的《即兴曲》、舒曼的《梦幻曲》、贝多芬的《悲怆》……”小敏滔滔不绝的念着。

  莫晨雨集中精神,手指头宛如魔法棒敲击着键盘,优美的旋律缓缓流出。小敏闭上眼,一脸幸福的聆听。

  老夫妇看着女儿满足的表情,她最大的愿望终于实现了!

  在医院时医生说,小敏所剩的时间不多了,带她回家吧!有什么心愿赶快帮她完成。老夫妇心想,就算违法了会被警察关起来,为了小敏,两人还是要把莫晨雨带来。

  莫晨雨弹完琴,和小敏天南地北的聊着,聊音乐、聊钢琴、聊她的专辑,直到半夜,小敏离开人世,没有遗憾的。

  老夫妇倚在床头抱头痛哭,虽然早已做好心理准备,还是难忍心中的不舍。十五岁的女孩,跨过了人生的黄金时期,更接投向死神的怀抱。

  莫晨雨呆坐在琴椅上,恍惚的度过夜晚。”一晚没睡,红着眼睛,直到东边天色发白,红尘的喧喧闹闹再度揭幕,她才向老夫妇道再见。

  拖着沉重的步找回家,莫晨雨不禁想到生命的诞生和枯萎竟只是一线之隔。

  没有绝对的希望,也没有绝对的失望,人本来就只是大自然生生不息律动的一小过程。

  莫晨雨仰视晨空,无语。

  从毕业典礼的下午开始,一直没等到莫晨雨的电话。斐毅冷觉得不对劲,拨她手机,没有回应。晚上七点,斐毅冷回到斐家大宅。

  斐敬刚从美国回来,一脸疲惫的坐在客厅里。

  “晨雨回来了没?”斐毅冷口气紧张的问,她就算和同学聚会到很晚,照理说也会打给他。而他还为此打破惯例,打电话问他的旧情人余珊华莫晨雨的同班同学,对方说聚餐老早就结束了,有同学瞄到莫晨雨上了一辆白色轿车。

  斐毅冷心神无法平静,莫晨雨所认识的人,聂皇云、萧汉英等等之类,没有人开白色轿车。

  “怎么了?”斐敬难得看到儿子慌张的神情,这小子自从懂事以来,只有天塌下来也懒得眨眼睛的嚣张加狂妄加自负的样子。

  “等不到她的电话,担心她出事。”斐毅冷在客厅里来回走着,烟,一根接一根抽的凶。

  “可能和同学出去逛街吧。”斐敬想了一下。

  “不可能,我问过她同学,聚餐结束后大家鸟兽散,有人看到她上了一辆白色轿车。”斐毅冷不安的说。

  斐敬没想莫晨雨失踪的事,反而观察儿子那种担心的语气。这小子真的爱上晨雨,不是像以前玩玩而已?

  “她这么大的人,会照顾自己。”斐敬故意说。

  斐毅冷完全没听进去,自言自语说:“到底去哪了?”

  “二十多岁的人,不会弄丢,先吃饭吧。”斐敬高兴儿子终于觉悟了。爱情的力量何其伟大,可以让顽石点头。

  “我吃不下,你自己先吃。”斐毅冷哪来的胃口,他的心现在悬得半天高。

  两人同坐客厅,直到半夜十二点钟,当——当——的响亮声音划破大厅。

  斐敬头一次看到儿子失血的唇色,一反平时镇定冷漠的理性,在大量恐惧的腐蚀下,有如受伤的狮子。

  莫晨雨从来没有在外面过夜的纪录,也许就是因为纪录过于良好,斐毅冷不得不去设想她,出事了!

  “会不会是绑架?”斐毅冷的声音隐隐颤抖。

  “难说!”斐敬也警觉到事情的严重性。

  “等电话。”斐毅冷检查了迟迟未响起的电话,线路坏了?

  “报警?”斐敬无法纵容歹徒逍遥法外。

  “先别这样做。”斐毅冷深怕一个错误的举动,就会危害到晨雨的生命安全。这样子一赔十的下注,他赌不起。

  斐敬的手机,忽地在夜深哀呜,凝重的气氛,压迫感更大了。

  父子俩目不转睛的盯着手机看,没有来电显示的号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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