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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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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湾之外是汴河的湍流,夏季的河水清可见底。 男人仔细的寻找后,黑眸蓦地一瞇,五官痛苦的扭曲,之后窜人水中。 “姐,那人潜下去了。”芙蓉喊道,奔到岸边想看仔细些。 “芙蓉,回来。”她隐约的觉得不对劲,用手臂环抱自己,夏季的风为何在此刻竟然有些阴冷?她感到深深的不安。 芙蓉没将姐姐的警告听进去,站在岸边不肯退后。她瞪大眼睛在水面上寻找着,要看看那个男人是不是找到了遗失的物品,如此专注的寻找,那东西想必十分重要。 就在水湾边缘,男人突然冒出水面,怀中多了一个奇异的东西。仔细一看,那是用细竹子所编织成的箕子,不同一般的是,那竹篓子中竟然还装着一个女人。 芙蓉被骇着,双腿一软的坐在地上,连转身逃开的力气都没有。 茶蘼的手颤抖的捂着口,视线离不开竹篓子里的女人。 男人的十指奋力将竹篓子拉开,锐利的竹子割伤了他的双手,鲜血溅入水中,被汴河的水给稀释吞没,他毫不在乎,执意毁坏竹篓子。万分轻柔的,像是怕惊扰到双眼紧闭的女子。他的手颤抖的落在女子的面容上。女子的脸色苍白,彷佛整个人是用白玉雕出的,没有半点生气。 毫无预警的,男人紧紧的拥抱着怀里的尸首,之后仰起头对着无限的苍天发出最悲愤的喊叫。那叫声如此凄厉,听得人的心忍不住紧紧的纠结,犹如野兽失去心爱伴侣后痛不欲生的悲伤。 芙蓉被吓着,只觉得全身发冷。 激烈的喊叫回荡在河岸,一时之间像是万物都被那声咆哮所震撼。男人停下喊叫,将脸埋在女子的颈间,良久之后才抬起头来。一张掉落的书页飘荡到他眼前,他扭唇一笑。 “朝闻道,夕死可矣!”男人缓慢的说道,那句话从他口中念出,竟像是一句生死相许的盟约。 他脸上带着诡异而忧伤的微笑,仔细的护卫怀中的女子,像是抱着今生最重要的珍宝。 他解开腰带将自己与女子牢牢系住,之后笔直的走进湍急的汴河里,滚滚的水流很快的将两人吞噬,水面上只剩那张散落的书页,悠悠飘荡着—— 芙蓉的脸色苍白如纸,当茶蘼从身后抱住她时,她才像是大梦初醒般,激烈的拥抱姐姐,却怎么也停止不了那股从灵魂深处传来的颤抖。从来不曾离死亡那么接近,她的代以来男丁薄弱,这一代好不容易生了一对兄弟,两兄弟却都是体弱多病。 她的婚体就像是卫家几代繁华的顶点,从此之后家道开始衰败,虽然表面还维持着世族的奢华,但是明眼人早已看出卫家只剩下一个空壳子。 只是心中原本还抱着一丝期望,她不奢求能够像戏文里说的那样,与如意郎君举案齐眉,夫唱妇随,只要有一处屏障,让她能够平静的看着儿子长大,就已别无所求。偏偏老天不肯放过她,在家道中落的当口儿,长年卧病在床的丈夫撒手人寰。 “芙蓉,你端茶盘下去,乘机去休息一会儿。”杨月季轻声说道,端来茶盘递进芙蓉手里。 “谢谢嫂嫂,我不要紧。”芙蓉喃喃的回答,听见身后又有高官陆续前来捻香,她拉低了头上的白麻,转身轻福答礼。 她听见人群里有着细微的声响,就像是平静湖水上的涟漪,轻微的撩拨着。她知道那些人在叹息着,也在传说着卫象奇诡的命运。 三年前卫家长子克勤出游时遭劫,被发现时已经奄奄一息,从此再也不能言语、不能行动,镇日睁着控诉般的眼。妻子杨月季出身书香门第,身为长媳,她悉心照料丈夫,守着逐渐没落的大宅子。 芙蓉的视线回到灵堂上,透过摇晃的火焰,静默的看着。心里竟有些恍憾,难以想起这个男人到底是谁。她似乎已经对他的容貌感到陌生,只是牢牢的记着自己的身分,她是他的未亡人,而这个身分让她不安。 嫁造卫家时就知道丈夫卫克谨体弱多病,说是成婚,其实冲喜的成分居多。 爹爹贪图卫家的名声,在芙蓉嫁进卫家时笑得合不拢嘴。两个掌上明珠及笄后,都在考量与安排下出嫁,茶蘼则嫁给了年纪大到能当她父亲的御史做续弦。 在家从父。这是古训,她们没有半点的余地抗争,只能乖顺的服从。 “怎么会这样呢?前阵子人不是还好好的吗?”卫廷义摇头叹息,声音在静默的灵堂上传开。他是卫族的大家长,承袭了爵位,族内的大事都由他决定。 “前些日子染了风寒,没有调养好,人就过去了。”芙蓉的婆婆李氏低泣着,用白绢掩着面。她也是早年丧失,辛苦的养大两个儿子,经历了太多悲剧,花白的头发下,那双眼睛因为历练而坚强。 “那么,是芙蓉没有伺候好克谨?”卫廷义的视线落在芙蓉身上,别有深意的打量着,手轻捻着胡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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