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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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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厅上歌舞酒肉正酣,美貌的歌妓穿着曳地的罗缎纱绢裙,舞着堆绣宽袖,唱着前代的情诗。芙叶听不懂,静默的坐着,双手握住他的衣角,不放手。 诗词歌赋倘若说的都是女子的心事,那么格律皆可抛,千古只需压一个“寂”字做韵。 歌妓描眉画目,个个打扮得妩媚娇柔,取悦席间的达官贵人们。不论何朝何代,男子奴役女子似乎总是理所当然。这样的行径,何时能够改变? 风行健低下头来,望见她不安的神情。在烛火下瞧着,她看来更加纤弱,肤色白皙得接近透明,他手掌一紧,紧握她的手,那纤细的双手冰冷得如浸了水,让他皱起浓眉。 “喝。”风行健将酒杯凑到她唇边,命令她饮酒。喝了这烫热的酒,她的血会暖上一些吗?! 芙叶温润的唇贴着杯缘,只是静默的看了他一眼,没有反抗,低头细细啜饮温热的酒,一点一滴,艰难的将温酒饮尽。 魏江将这一幕看在眼里,倒是没想到,风行健会如此在乎这女子。 “可惜了我前些日子从西域购来的美酒,全让盗匪能却去,那酒能滋补养身,倒是能让这位姑娘喝上一段时日,好滋补身子。”魏江叹息道,使美的眉目上浮现惋惜,视线扫过宾客们。 “那些盗匪,早该个个抓了戮首示众。”一个男人喝得半醉,愤怒的一槌桌子,双眼腾得通红。那些盗匪劫了他数次,让他几年来攒的财富,全都见了底,怎不让他恨得咬牙切齿? “钱财是身外之物,失了只是小事。”另一个男人,穿着锈以云雁的官服,头戴儒巾,是湘地最高的行政官。他一向老谋保算,看得比其他人长远。“我更为担心的,是那群盗匪在劫完财后,似乎打算冲着我们这些人来,前次那趟劫货,还杀了我一个属下。”他顺手拍抚着身旁的掌酒少年,无言的安慰着。 少年勉强微笑,脸上却闪过深恶痛绝的表情,握着酒壶的手,收至最紧,关节因为用力而苍白。被杀的那人,是他的孪生兄长。 “那些盗匪想做什么?要了钱后,如今想来要命?!” “怕的,就是要命。” 这句话一出,让大厅上变得寂静,别有保意的目光,在无言之中交替。这些人,似乎都有着共同的秘密。 魏江轻敲桌面,引了众人的注意。“有风爷所领的马队在,各位大人可以高枕无忧,这府宅内外,都将由风家马队驻守,防卫得滴水不漏。”他微笑说道,稳定人心。 风家的马队为保镖护院接镖随护,这队人马由风行健率领,身手矫健得不可思议,几年来从没出过岔子。就连朝廷都听过风家名号,这两年淮南水患,朝廷赈银就是交托风家马队护送。 绿林好汉们听见风家的名号,莫不心惊胆战,名副其实的合“风”丧胆。 魏江可是花下钜篑,才请来风行健,一为安心、二为保命。他也是个聪明人,当然早已看出,那群盗匪来历绝不简单。 只是,不知为什么,亲自聘回风家马队后,他心中的不安却没有减轻半分。只要一接触到那些男人的视线,他心中的不安就逐步萌芽,似乎在暗示着某段宿命的了结…… “说得正是。”那个身穿云雁官服的男人,举杯向风行健敬酒。“风爷,盗匪一事就全权交给您了。” 风行健难得的举起杯。“是的,交给我。”他淡漠的说道,眉目低敛。 只有芙叶瞧见,那抹曾在何毅嘴边浮现的笑,如今显露在风行健唇边,那笑显得更狰狞了些,令人战栗。 他为什么这么笑?他把猎物通到角落了,就要动手了吗? 哪里来的猎物?芙叶顺着他喀血的目光看去,只看见满室的达官贵人,争着向他敬酒。 “别净说那些话题,先把盗匪忘到一边去,有风家马队镇守着,盗匪们还能猖狂吗?今日各位难得齐聚一堂,不如好好的享用佳肴美酒。”魏江不理会心头的不安,佯装微笑的举起酒杯,挥袖示意,终结这令人不悦的话题。 下人扛来一具鼎获,鼎镂中香气四溢,莱蔬鱼羊共烹,美貌的女仆以珍贵的景德瓷盛起佳肴,分送到宾客面前。 魏家的筵席名满天下,据说连当今天于所享用的吃含、所使用的器具,都比不上魏家奢华,也难怪众多高官,全都乐于做魏江的座上客。 女仆将一瓯鲜羹端到风行健的桌前,多瞧了这男人一眼,随即被那冰冷的模样震摄,端羹的手都有些颤抖,连忙匆促退开。这男人的冷酷神情,与他一旁的娇柔美女形成强烈对比,一个如寒冰二个如春水。 高官们迫不及待的举箸享用,发出赞叹之声。大厅上只有风行健不为所动,食物不曾动过半口。从头到尾,他静默的以目光审视着席上的人们,一个看过一个,看得格外仔细。 在众人大快朵颐的时候,大厅上却听得一阵令人难受的喘息声。 芙叶以双手捣着唇,脸色惨白的站起身来,在众人诧异的注视下,踉跄的奔出大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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