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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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视线由新雨转到了瞪大眼一副搞不清楚状况的蒲烟,菟祯绽开沾有微凝血渍的嘴角,温柔地伸手握住蒲烟的手。 “姊姊好生俊俏,难怪赵大哥如此深情重义的要将姊姊带回大金哩!”艰辛地挣扎着站了起来,菟祯摇摇晃晃地对蒲烟说完之后,猛提一口真气,便跃上身侧的矮墙。 “菟祯……”大惊失色地望着她,新雨连声音都高了八度,脸上则是写满了不赞同的表情。 “赵大哥,这是菟祯的命,如果我明天没有去比武,我全族的性命一样会被那些皇后的心腹大臣给处死。无论如何我都必须去比武,若是赢了,说不定可求皇上救我苏拉赫族老小。”凄凉地一笑,菟祯淡淡的说完之后,即朝静证的夜空中斜斜地疾射出去。 “菟……”举起手还想说些什么,但转眼间芳踪已杳,他只有怅然地放下,征征地望着寂清的远方而无语。 第七章 觑着他没精神管到自己,蒲烟拉紧裹在自己身上的被子,蹑着脚尖地往后一步步地后退。虽然很高兴可以找到机会远离这个--一出现就令自己卷进一堆麻烦的男人,但看他跟刚才那个什么菟祯格格之间的情况,有股形容不出来的滋味在心中酦酵,虽然一时之间尚搞不清楚那究竟是什么感觉,但蒲烟却是明明白白的感到十分的不开心哩! 但或许是她今天又犯到什么扫帚星了,等她听到背后传来的连声闷哼时,这才为时已晚的留意到,一直在脚畔打转的那只小黄狗。 看着粗壮黄狗龇牙叨嘴的模样儿,蒲烟暗叫不妙,想缩回自己不巧踩在牠尾巴上的脚;但这黄狗似乎并不想就此善罢甘休……说时迟那时快,在蒲烟来得及将脚离地前,那黄狗便已一跃而起,张着满布森利锐齿的嘴,狠狠地便往她的脚踝猛冲而来。 一口气急冲到咽喉尚未嚷喊出,蒲烟顿时觉得自己像只被鹰攫住而凌越地表的小鸡,毫无预警地便已悄然降落在远远的一棵梧桐树上,惊魂甫定的望向那只正昂起头,朝他们所在的这棵树狂吠的黄狗。 “没有我的命令,你最好不要四处闲逛,这山村野地可不比在大内深宫,处处充满危机。”将凌乱松垮垮披在蒲烟身上的薄被拉妥,新雨面无表情地说道。 闻言两眼几乎要冒出火花,蒲烟正想要反驳他两句,殊不料他却意犹未尽的接下去,更是令蒲烟为之气结--“我本来不预备接受皇上赐婚,但为了不使秦桧那老贼对我起疑心,只得接受娶你为妻的事实,没想到终究还是没能令秦桧对我降低戒心……”言下之意是颇为感慨,新雨远远地盯着天际稀疏的星子儿,心情沉重得很。 原就已经心不甘情不愿的蒲烟,这下子更是气得七窍生烟。“哼,你以为我就高兴被赐婚与你?想我蒲仅在宫中,起码在御膳房或后宫深苑里,自是逍遥自在,何需受人的气!你觉得委屈,我还倒霉到家了哩!” 叽哩呱啦的将自己的感觉一古脑儿说出之后,犹教蒲烟气愤难消。好端端的被赐婚,害我不得不躲进运猪的猪笼中,莫名其妙的被运到什么烟花柳巷,更惨的是,又被这个冤家给占了便宜。我蒲烟自问初一十五、初二十六、逢年过节,什么该拜、能拜、可以拜的日子,和不管他三七二十一的神祇,可都从没怠慢过,怎生竟落到这下场?想起来就教人晦气! 更别提这家伙现下在大宋是被抄家的待罪之身!好吧,背祖叛国来到大金国也就罢了,可偏偏他却要为那个什么菟祯格格的,去招惹人家皇后娘娘……这家伙是天生犯贱吗?那我又算什么? 越想越气之下,眼眶一热,那豆粒大的泪珠,竟然止不住像断线珍珠般,滚落她满襟。 原本仍为负伤而去的菟祯忧虑不已的新雨,诧异地回过头来,以另种全然不同的眼光,重新打量眼前的女子。 唔,听她说得那么愤慨的样子,似乎她对这桩婚事亦是大大的不以为然,但,想到那夜在插天山上的旖旎缠绵……有股熟悉的臊热,很快地沿着血液,自他小腹底端迅速地往上延烧,将他全身所有对蒲烟的记忆,从枯槁的状态,在最短时间内再度唤醒。 柔软、弥漫着一股少女特有的菲菲香气,馝馞得令人如痴如醉的腴软温香。低下头,新雨伸出手指去承接她潸潸滚落的泪珠,感到脑中有着什么东西一闪而过,但他猛然之间却无法抓住,盯着在指尖上闪动着折射月光的水珠儿,他为之惘然。 在蒲烟的嘤嘤低泣间,新雨的心思逐渐涣散,这个蒲烟郡主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女子?寻常女子遇到抄家离邦这等大事,怕不早已惊吓得失了魂!她却是理直气壮的在跟我算这委屈倒霉帐,真是令我好奇得紧,她的真面目究竟为何?是如小太监们所言的刁钻难缠?或是如我所见的伶俐天真?真纳闷哩……被他突如其来的搂进怀里,蒲烟先是吓了一大跳,而后伸手便往他脸上甩了一巴掌。“大胆!” 时间瞬间冻结,如痴结了几百万年的冰封。望着他颊上逐渐明显的指痕,蒲烟的脸上窜过了后悔和懊恼。天哪,我竟打了他……可是这也该怪他自己不好!谁教他要这么突然的动手动脚,沉溺在伤感思绪中的我,自然是不假思索的反应……粉颈低垂地瞪着自己隐隐作痛的手掌,蒲烟吓得噤若寒蝉,只敢不时偷偷地抬起眼帘,飞快地偷瞄他几眼之后,又赶忙地垂下眼皮,心中忐忑不安的发着慌。 感觉到握住自己手腕的手逐渐加重力道,但蒲烟还是不肯正视他。而默不作声的新雨也没有勉强她,只是加强了手指头传出的力气。 使得蒲烟终于忍不住的唉叫出声,“啊--”双眼一抬,即和他那对凌厉的目光对视。蒲烟得费很大的劲儿,才能使自己不先示弱的移开视线。 “不要!不要再打我耳光,这不是为人妻者应有的行为!”阴阴柔柔的一字一句说完,新雨随即以如钢条般的手臂挟着她,纵身一跃即疾刺进无边的黑暗之中。 坐在旅店狭隘的小房间里,蒲烟万分无聊地听着小二哥的口沫横飞,一面暗自揣测这赵新雨究竟是上哪儿去了。 “……听说那菟祯格格跟辽国太子的比试,是文武各三场,菟祯格格连胜三场,眼看只要再赢一场,这江东三镇的土地及百姓,可就要全归咱们大金国,谁知那皇后娘娘,竟然嗾使她娘家的阿舅去追杀菟祯格格成伤,使得格格连败三场,依据当初金辽议定的规则,若菟祯格格胜不过半,这江东三镇就全归辽所有……”勤快地抹着桌子,店小二忙得满头大汗,但嘴可是半秒钟也没停歇。 “这么说来,那江东三镇不就全归辽了?”斟杯茶缓缓地吹拂其上的水气,蒲烟有一搭没一搭的和他闲聊。 “就是说啊!这下子咱们大金可是少了好些宝贝哩!连皇上都十分震怒,这皇后也不知是中了啥邪啦,竟下懿旨说那菟祯格格未能保住这江东三镇,所以要将菟祯格格当成祭我鄂首伦布山的祭牲,这会儿街上的人全在议论这档子事哪!” “哦?难道没有人站出来为格格说话?”想到那位白皙美艳的女子就要葬身火山,蒲烟为之十分不忍。 “有是有啦,听说咱们的新国师赵新雨,曾经为格格在皇上面前说项,但皇后仍是十分坚持!唉,可真是红颜薄命啊!我说姑娘,你跟你哥哥已经到小店住了近半旬了,这每天天一亮就见令兄匆匆忙忙外出,深更半夜的才回来,令兄是做些什么买卖来着?”说得兴起,小二索性将抹布搭在肩上,坐下来专心和蒲烟聊天。 绞尽脑汁地想着答案,蒲烟一面假意喝着茶的瞇起了眼睛。自从那日她一时失控的甩了新雨一巴掌之后,他即变得十分遥远,倒不是说他远离了自己或是对自己不闻不问,他还是相当尽心尽力的保护着她,只是存在他们之间的间隙,却是越来越形深广。 带着蒲烟投宿到这间颇有规模的客栈之初,他一开始即向所有人表明:自己是由江南北上寻找商机的商家,因家中已无尊长,只得将妹妹带在身边,在这兵荒马乱的不靖岁途中,也好生有个照应。 就在蒲烟来不及也不知该如何反驳的情况下,她就这样莫名其妙的变成了他的“妹子”!虽然很想跟他把话说清楚,但每每看到他严肃得令人生畏的表情,蒲烟只得咽下冲到嘴边的话,按捺住满腔心思,默默地退回自己房间,再度开始似乎永无止境的等待。虽然有时候她也会想要跟他说说话,但临到嘴边,却总为心底那股莫名的羞赧而退却。 抬头见到小二仍是满脸好奇地等着自己的回答,蒲烟淡淡一笑,“小二哥,这做生意活计的事儿,我哪懂呢?倒是要请教小二哥您,您说这年头是做啥个生意好呀?” “嗳,我说姑娘你问我这可就是问对人了,前几天从南边儿传来消息,说是大宋皇帝准备出兵北伐了,所以这些个日子,往来的商家全都卯足了劲儿的积屯粮食。姑娘跟令兄既然是打南方而来,自然是对布帛衣料、粮米杂粟较为熟悉。听说咱们皇上已经下令要备屯粮、布。唉,若不是皇后善妒逼跑了菟祯格格,咱们大金有那江东三镇的话,又何以会窘迫成这种地步!” “啥?”放下杯子,蒲烟讶异得瞪大一双明媚杏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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