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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八


  小心翼翼、艰困地稍微挪挪身子,蒲烟以期待的眼光瞄了他几眼,巴望他能自动自发的来救自己脱险。天色越来越晚,在眼前纷飞的蚊蚋也多了起来,草丛中传来杂虫众鸣,蒲烟担忧地用着一只手紧紧攀着窗柱,另只手则是更使劲儿地抓牢窗柱。

  “这李太白有诗曰:﹃举杯邀明月,对饮成三人﹄,想必就是指像今儿个这种皎洁的月夜……”一手执壶,一手端着酒杯,新雨缓缓来到蒲烟身畔,对着那轮初升新月,又是抑扬顿挫的吟哦再三。

  在太阳隐没于地平线之后,夜,像层黑纱迅速地罩在大地万物之上。望着新雨点燃屋内唯一的一盏油灯,蒲烟感到非常的不可思议。我的天,难道他没见到我被因于这窗台之上?

  飞来绕去的蚊蚋不但多了起来,而且还成群结队、很不客气地攻击着蒲烟,受困于不敢完全放开双手,蒲烟只得狼狈地左躲右闪,而新雨却仍像无事人般的在那里吟诗诵赋。看到他那神清气闲的样子,可真要把蒲烟给气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了。

  “哟,我瞧瞧这屋里的蚊虫怎生多了起来。”举着油灯来到窗前。

  光线引得更多的蚊蚋蛾虫向蒲烟扑过来,惊得她泪水都已在眼眶中打转儿了。

  将蒲烟的窘态尽收眼底,新雨决定给她的教训已然足够了,但依他这几天的观察来看,这个倔骡子的任性可不是这么容易磨平的,但,事有轻重缓急……“我听说这北地有种毒蛇,最爱在月圆之夜出现,而且性喜爬攀窗户,虽设凿沟河,但此种蛇类擅泳,最爱钻进人的肌肤之内,咬噬而出……”双手环抱胸前靠在窗旁,新雨慢条斯理地说道。

  闻言蒲烟全身为之一僵。恰巧此时有道冷风拂过,将她的长发拂凌在她手背上,配以新雨那煞有介事的表情,吓得蒲烟失声尖叫着的放开了双手,像块石头般地往下掉。

  轻轻松松地,在她落地之前,新雨将她抱个满怀,望着她惊悸犹存的脸蛋,忍不住地绽出抹吊儿郎当的笑意。

  “我说蒲烟,没事你爬到那窗台上头做什么?”

  “我……我纳凉。”看到他那洞悉一切却故意揶揄的样子,蒲烟咽不下那口气地顶回去。

  闻言停顿了脚步,新雨又抱着她往窗台走。“既然如此,那我也不好扰人雅兴……”说着他又作势要将蒲烟往那窄小的窗台上放回去。

  “不!”紧紧地搂住他颈子,蒲烟脸色大变地,连声音都高了八度,“不!我不要再回……”

  在新雨突如其来的朗声大笑中,蒲烟发觉自己正很不巧地跨坐在他腿上,和他那对像是随时可看穿自己心思的眸子相对,而且自己的手还死紧地抱住他的脖子。

  尴尬使得蒲烟的脸先是一阵臊红,而后像是全身浸入滚烫水中般的红热起来,约莫过了几秒钟,她才像被火烧着了般的,急急想到要缩回自己的手。

  “咦,急什么?咱们是不是该好好的认识一下彼此,我的娘子?”伸手捏捏蒲烟小巧的下巴,新雨一面提高警觉地留意屋外的动静。

  “谁……谁是你的娘子来着!”慌乱地别过头,以避开他差点落在自己唇上的嘴,蒲烟臊得全身像是滚沸的热壶,随时有爆炸的可能。

  “哟,先别提那大宋皇帝将你赐婚与我之事,你我早已有肌肤之亲的夫妻之实,你就是我的娘子。”亲昵地在她颈项细柔的肌肤上流连再三地吻着,新雨眼里却是充满了疑惑。

  门外刺探的会是何方人马?是敌?是友?依据他那上乘的轻功来荆斩,来者的武功不弱,起码不是一般三脚猫功夫的人,究竟会是谁呢?

  “你……”真格是哪壶不开提哪壶,蒲烟咬着牙,想要推开他那缠绵得令她难以招架的吻。但在这同时,却有股不知打哪儿来的声音,似乎对她的抗拒很不以为然。两个声音就在她心里此起彼落地交战,令她为之矛盾不已。

  双手滑进蒲烟宽大的袖笼之内,迎面扑鼻而来的芳霏,教新雨心头为之一震,几几乎乎要忘了自己所负的重责大任。他连忙拉回换散的心智,重新将敏锐的注意力放在躲在屋外潜伏着的人身上。

  有两道……不,是十道电流,此刻正由他的手指,缓缓的在自己身上拖曳出一条条带有刺激电流的溪流,慢慢的汇成一束巨大的伏流,在体内窜流着。不自觉地发出呻吟声,蒲烟微张着迷蒙双眼,试图理清自己的思绪。

  “现在不是时候,天哪,现在要我就此罢手,真会要了我的命,但不是现在……不是……不能在现在……”贪恋着在蒲烟赤裸的背上嗅吻着,新雨一面喃喃自语,一面难分难舍地吻着已然没有了主张、只能喘息连连地望着自己的蒲烟。

  “为什……么?为……”像是从遥远的地方传来,蒲烟听着这熟又陌生的声音,对来自体内汹涌的波涛感到非常不解。

  “我想要带你共赴云雨游巫山,但,不是现在,我还有很重要的事……天,你不要用那种眼神看我,我……”捧起蒲烟的脸蛋,像是要折磨她更像是要折磨自己似的,新雨用力地以自己的唇辗吻着蒲烟,就如同要将所有的挫败全都藉由他的吻发泄出来般,吻得令彼此气喘吁吁。

  根本已经迷失了自己,蒲烟只能紧紧地攀住他,即使身上的衣物都已然被褪脱得落满一地,她依旧是没有察觉地依偎在新雨怀里,听着他激烈如战鼓咚咚的心跳声。

  突然,在她眼前现出了一点淡淡,约莫小指尖大小的红点,她诧异地以手指去碰触它,结果竟惹得她的小指尖顶亦染有那种艳得令人难以移开视线的殷红。

  方才想询问他这抹殷红的缘故,门外却传来激烈的打斗声,而后是人声鼎沸般的朝这个方向而来。在蒲烟尚未回过神来之前,新雨已然以脚勾起满地的衣物,匆匆地将蒲烟裹住,将她抱起安置在床上的幔帐之内。

  “这……”狼狈地拉紧衣物,对从激情状态中陡然降进这莫名其妙的状况,蒲烟怯生生地拉住了新雨的衣袖,试图想要问个分明。

  门碎然一声地被从外踹开。虽已过了端午,但在北地仍是早晚风急,寒意依然沁人骨牌。蒲烟被风袭得几乎要睁不开眼……在看清楚眼前的情景之后,蒲烟的手僵在那里,芳唇半启而说不出话来。

  啊!他--呃,不!是她……披头散发,一脸苍白,浑身破碎衣物沾染不少血迹的往屋里直扑,在她身后则是大队拿枪执棒的官兵。他们冲进门后,立即将女子和新雨给包围起来,也有几个人将亮晃晃的枪尖定向她。

  随后走进位贵妇人。顶着花株冠,在青罗的表面上,青绢衬金罗托为里,九龙、四凤,前有大龙衔红穗球一枚,前后花株各十二朵,孔雀云鹤图案加铺翠滴粉缕金装珍珠,那位虽已有年岁的女人,在浑身珍贵珠宝的掩映,加以缀玉钿、垂挂红黄带团服襜裙衬托之下,更显得尊贵威仪几分。

  “大胆菟祯,还不乖乖束手就擒!”笔直地往那个躲在新雨怀里的女子走过去,那名贵妇怒目瞠视着新雨,“国师,这是我金国要清理门户,请国师莫要插手多管闲事。来啊,将这刁逆的菟祯给我拿下。”

  将怀内的女子推到床上,使她和蒲烟一起挤在床褥间。新雨转而面对那盛气凌人的中年妇人,缓缓地问道:“皇后,菟祯格格何罪之有?”

  “哼,菟祯身为我金国苏拉赫族的公主,又受皇上赐封为格格,自当尽力为我金国祭求天地山川诸神,祷求国泰民安,这是她的天职。”大剌剌地将裙摆一甩,那位盛装妇人冷眼瞟向衣衫不整的蒲烟,眼神中尽是冰冷的恨意。

  “皇后陆下,菟祯格格自受皇上封敕为和硕格格之后,即全心于祭祀之事,在我看来,她倒是未曾有亏于她的天职哩!”将那些往菟祯格格和蒲烟一再逼近的枪矛隔开,新雨冷冷地平视着气得头顶上的花株冠不停晃动着的皇后。

  “是嘛,这祭司本就当全心只为国祈福,可这骚蹄子却是不守本分的勾引皇上,让皇上封她为格格,将皇上的心全都给蒙蔽了。”皇后破口大骂的几番欲走近菟祯,但在新雨的一再阻拦之下,她只得恨恨地怒视菟祯,却是半点也近不了她的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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