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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三


  我不能这么做。她还年轻,无论我有多爱她,也没有权利去逼迫她做抉择,没错,只要我敲了门,她必然会迎接我就如我极想亲近她,可是……相对于门外的琰立的踌躇,房内的雁菱将头抵在门板上苦思着该怎么办。我该开门叫住他吗?或者,我该直接去找他?他走开了吗?怎么办呢?

  不在乎别人会有任何评价或断语,我想让自己在他怀里燃烧,把完全的我奉献在他心灵的祭坛之前。

  或许后果未尽如我意,可能结局不能是圆满的喜剧,那么在我年老之时,我将有足够的时间去回忆这美好的一页,即使懊恼、后悔狠狠地缠住我,最起码我已经认真地依自己的信念而活过一回了。

  那么,我还在犹豫些什么呢?做成决定之后,她以最迅速的时间拉开房门,当她见到伫立在门外的琰立之际,温柔的笑意爬上她眼底。

  “KOALA,你愿意陪我度过这寒冷的冬天夜晚吗?我想我还不是很习惯这里的天候。”皱皱鼻子,雁菱羞赧地低下头,愈说声音愈低而终至近乎耳语。

  “我知道,所以我一直站在这里等待着你的邀请,我的小KOALA。”琰立说着向她伸出手,脸上的神情就好象他所面对的是件极易破碎的瓷器水晶般的小心翼翼。

  毫不迟疑地将手放进他等待中的温热掌心,随即雁菱感到自己被腾空抱起,关门声在空洞的走廊中显得刺耳,但他们都没有心去注意那些外在世界的纷乱。

  “我爱你,我的小KOALA。”他耳语地告诉她。

  “我知道,我也爱你。”雁菱可以感觉到柔软的床垫和膨松的床单枕头。但在此刻,她只见得到琰立眼中跳动的火花,那光芒引导她不断向上攀升,接着又急速直坠,而后,在满天星子闪烁中迷火了自我,也忘记了外面世界所有的风风雨雨。

  我已经无所惧怕了,只要在琰立身旁,我就可以找到我所祈求的和平和宁静。现在我更有了和他最美的回忆,那么,夫复何求呢?

  KOALA,好美的名字,好美的澳洲,好美的……琰立……她沿着琰立刚毅的轮廓用食指描绘着他的五官,带着梦幻般的笑容沉沉坠入梦境。

  第六章

  再度继续奔驰在冷冷清清的高速公路上,雁菱不时的自眼角的余光偷偷地打量着开着车的琰立。每当琰立发觉而对她扬起疑惑的眼神时,她立即羞红了脸地别过头去。

  琰立真的很忙,这可从他手边的电话不断地响起证明。雁菱用手撑在窗台支住头地观察他,他刚才说什么来着?对了,他说他拥有一家在澳洲算是属一属二的计算机公司,还有肉类跟乳类的食物加工厂,这也就难怪他总是有讲不完的电话了。

  近乎咆哮的吼声打断了雁菱的沉思,她疑惑地抬起头,不解地看着怒气冲天的琰立。

  察觉到她的不安,琰立伸手捏捏她的鼻尖,投给她充满爱意的眼光。

  “怎么回事,琰立,你似乎很生气。”好不容易等他放下电话,雁菱旁敲侧击地发问。

  “没什么,只是公司里的一些小事。”他将车往一个标着坎培拉的路标指的方向驶去,淡然地说。“其实在澳洲,有色人种要想打入他们以白人为主的社会并不容易,近年来香港、大陆、台湾来的新移民又都改不了中国人一窝蜂的劣根性,他们又没有别的一技之长,所以只能买栋公寓出租,收收租金过日子。现在则是到别人的公司上班一阵子之后,自己再另起炉灶,跟原先的公司抢市场跟订单。这在商业伦理来说是很不道德的,我公司的几个离职员工,大部分是台湾跟香港来的,合伙设了家计算机公同到处抢我的订单。”

  “很严重吗?”雁菱忍不住忧心忡忡,因为自己到澳洲这近三个月来,他每天起早赶晚地陪着自己,若因此而导致他蒙受经济上的损失,她可是很难原谅自己的。

  “别担心,商业信誉不是三言两语、一天两天就可以做得来的。我跟我的客户之间都有最基本的彼此认知。”

  “我想若是因为你把时间都用来陪我,所以……”

  “别再存有这种傻念头了,这跟你没有关系。”

  安全岛和行道树逐渐多了起来,雁菱惊讶地看到那么多的自行车骑士,他们背着五颜六色的背包,轻盈如风地在整齐平坦的道路上穿梭着。

  在经过一座跨越水道的桥时,在琰立的示意之下,她一转头即被那道高耸入云霄的水柱所吸引。

  “这里是格里芬湖,其实原本澳洲的首都并非要设在坎培拉,当时雪梨和墨尔本相持不下时,澳洲政府曾向全世界公开征求都市计画,最后选中坎培拉是因为它距离雪梨和墨尔本的距离大概相等。最终采用的设计图是由美国的建筑师欧塔.巴利.格里芬的案子,从公元一九一三年一直到一九六○年才完成,这是因为中间经过了世界大战。你在听吗?”琰立见雁菱没有什么反应,探头过去问。

  “我在听。”雁菱回他嫣然一笑,事实上他现代无论说些什么都好,我只要能这样痴痴地望着他,不在乎他说些什么的,奇怪,一个人怎么可以爱另一个人爱得如此深刻而无所求?

  “这座格里芬湖就是为了纪念格里芬先生而开凿的。其实澳洲是个很年轻的国家,所以它才能兼容并蓄地广纳各方的优点,譬如说雪梨的歌剧院也是公开征图而建造的,它是由丹麦的建筑师犹.乌顿设计。自到那道水柱了吗?那是柯克船长纪念喷水池,最高可喷到一百四十公尺的高度,我带你去看看。”他将车停妥,拉着雁菱朝绿油油带有湿意的草地走过去。

  阳光不是很强,可是在水柱的映像下,有道隐隐约约的彩虹在众人的惊呼中若隐若现地挂在水柱顶端。

  草地上有许许多多的人,各种肤色和人种杂陈;有鸡皮鹤发相扶持的白种老夫妇;也有推着婴儿车的东方年轻夫妻;成群结队随着音乐热舞的黑人小子;也有一队队像小联合国般骑着自行车呼啸而过的年轻学子。

  站在那道水柱前,雁菱将头依在琰立怀中,心满意足地叹口气。这么平和、这么优闲,似乎所谓的乌托邦也不过如此吧!

  “叹什么气呢?那边那座小岛叫亚斯斑岛,上头有座英国政府在一九六三年为庆祝坎培拉建市五十周年时捐赠的大钟塔,大钟塔有五十三个钟,若你想看的话,我们可以搭游湖艇去参观,只是时间可能会赶一点。”

  雁菱挂着甜甜的笑容摇着头。“不,琰立,我哪里也不想去,我只想跟你在一起就好了。”

  琰立伸手搅住她的肩,将头抵住她的额头。“你这么可爱的样子,教我怎么能不多爱你一些呢?我的小KOALA。”

  “那就努力的爱我吧,我只相信今生世,前世来生对我而言太遥远了,我只活在今天,好吗?”雁菱将手放进他宽厚的手掌里,用异常认真的口吻对他说。

  “你在这里休息一下。我去买些饮料,待会儿我再带你去第二次世界大战纪念碑、战争纪念馆和使馆区参观。”琰立将她安置在树下的长条木板椅上,说完即朝着贩卖部跑去。

  虽然是严峭的冬日,但阳光晒在身上暖暖地,风也柔柔地吹在脸上,雁菱伸手撩去被风拂落在脸畔的发丝,眼尾似乎扫到个人影,她心不在焉地转过头去,随即讶异地僵在那里。

  她想叫,可是叫不出口;想跑,但又被这突如其来的情况给震慑住了。

  是他,那个那天在哈伯桥前纠缠自己的人!雁菱不安地向椅子的另一端挪去,心里考虑着要不要呼救,或是只要快些跑开就好。

  陌生人用他的眸子温柔地盯着雁菱看,并伸出手试图去碰触她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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