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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


  成了工作狂的爸爸,再也不复是那个会在夜半无人时,偷偷地将整把刚绽芳华的昙花,悄悄地放在妈妈窗抬上的鲁莽少年。

  也不再是骑著那辆快解体了的老爷铁马,让妈妈依赖斜坐在他怀里,迎著微风让枫红滴遍身上、头上的诗情青年。他变了,因著外婆不时的探访,那道有形无形的压力,层层叠叠地令爸爸越来越沉默,也更严苛。

  从小就是被呵护备至的妈妈,如何禁得起这么样的冷落,她在遍寻不著沟通管道后,心死地跟爸爸离婚,在外婆的要求下,到美国探亲兼散心。

  也就是在那里,她遇到了跟她有著相同浪漫因子的海克特.杰弗逊,并且嫁给“哥,妈去世已经九个月了。我们一直在等你来看我们,妈妈每年都寄两张来回机票回来,可是总被退回去。妈妈刚过世时,我发了几封传真给你,你都没有回!而我每次打电话找你,他们似乎都不相信我是你的妹妹。所以,我要律师先将妈妈的遗嘱寄份影本给你,如果你没有异议,律师就可以执行妈妈的遗嘱了。但是你也一直没有回音……”想起了离开台湾那一天,哥哥所说的——要接自己回来的承诺,苏迪脸上的笑也黯淡了下来。

  “遗嘱?”看到苏迪自皮包中取出的那份文件,成儒一头雾水的接了过来,却没有印象有这么回事。

  “嗯,爸的股份应该全留给哥哥,再加上妈妈的这百分之三十,哥哥就有公司的百分之六十的股份了。我刚瞄了一张现在的股价,一股是一百二十七元,二百万股,嗯,就是二亿八十一百万了。偌,这就全都交给哥哥吧!”从皮包裹拿出厚厚的一大叠股票,苏迪像拿卫生纸般地塞进成儒怀里。

  没想到成儒却很酷地将那且价值连城约有价证券,全数又都推回苏迪手囊。

  “不行,这是妈妈留给你的,我没有资格跟理由拿这些股票。”将领带松了松,成儒面无表情的说道。

  “为什么?”据了据唇,苏迪像看个怪物般盯著他。

  “因为我继承了爸爸给我的公司,妈妈留下的股票,本来就应该给你的。”

  “可是,我听明彦说公司……而且你又要付赡养费……”

  “那些我会想办法应付。明彦这小子也太多嘴了一点!虽然我很缺钱,但我是绝不会用你的钱的。”

  “哥,你别逞强了,我们美国有句俗话说:“要整死一个男人最好的方法,不是杀他,也不是把他打得半生不死,最好是跟他离婚,跟他拿赡养费!”如果你是怕我没钱的话,我坦白告诉你吧,我在美国的继父除了有比几个台北市大的牧场之外,德州有油井、加州有花圃跟全国最大的温室蔬菜培植场,而我是他的独生女,他又非常疼我,所以你不必担心这些了。”苏迪两手一摊,娓娓道来。

  像只烦躁的熊般来回踱著步,成儒伸手搔著自己向来梳理得一丝不苟的头发。

  “不,苏迪,你还是没听懂我的话,我不会用妹妹的钱!”

  “ㄟ,你怎么这么顽固啊?妹妹的钱就不是钱啊?况且这也是从爸妈那裹来的啊!”跟成儒源自同一血统的崛强,使苏迪说著火气也拚命地往上冒。

  “我说不要就是不要!你那些钱看你爱怎么用就怎么用,买珠宝、皮草、跑车、房子,或者干脆去环游世界,都可以,我绝不会收的!”

  “不行,我刚好知道了你公司现在的状况不太好,所以,这些股份一定要给你!”

  兄妹两个倔加拗,彼此气呼呼地盯著对方,就像两只即将扑向对方的斗鸡,相持不下。

  就在苏迪蓄势待发的想要展开一场舌战之际,很不巧成儒的大哥大一通接一通地响个不停,令苏迪只能磨著牙地呆坐在一旁,空有满肚子的长篇大论,却又找不到机会插队进那似乎永无止境的电话裹。

  然后,成儒一面听著他的大哥大,一面匆匆忙忙地往外走,搞不清楚情况的苏迪在见到窗外的成儒已钻进车子裹去时,这才如梦大醒,赤著脚跑到落地铝门外,对著外头的成儒大吼——“你是我见过最愚蠢的、爱逞强的大笨蛋!”她将半个身子都采出了栏杆,边说还边挥舞著双手。

  “把身子缩回去,你这样太危险啦!”成儒一见之下大惊失色,将大哥大往驾驶座旁一扔,没好气地吼回去。

  “我不管,这些东西本来就该给你的!”

  “我说不要就是不要。你啊,还是回美国去找个有钱的男人结婚去吧!有了这些嫁妆,你的一生就会很平稳地走下去了。”看到苏迪那张牙舞爪的泼辣模样,成儒叹口气地回车子裹去,心里暗自加了一句——没有这笔庞大的嫁妆,有哪个男人受得了她?供养得起自幼生活优裕,比起妈妈有过之而无不及的苏迪?

  “什么?”苏迪一听更是火上添油,难不成哥哥以为我是那种物欲至上的人?

  她一气之下,用尽丹田之气地大叫“江成儒!”

  成儒讶异地一抬起头,便见到二楼的苏迪正对自己扮著鬼脸,是那种你我小时候都玩过的把戏,中指推扁鼻子,食指勾住眼尾,小指扯裂嘴角的突兀画面。

  “哥,你是个脑袋笨拙的大白痴;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大怪物,你最可恶!”

  在使尽吃奶气力吼过之后,苏迪元气尽失地跌坐在阳台上。注意列左邻右舍都对自己和哥哥,投以怪异的眼光之后,苏迪恨恨地看著哥哥头也不回地绝尘而去,嘟侬著竭力保持有如皇后般尊贵的气质,面无表情地进屋去。

  踩著油门的脚,在看到红灯时,自动地松了开来。想到刚刚苏迪所用的那些语词,成儒忍不住失笑地抹抹脸。

  这小妮子移居美国已经十七年了,她是打哪儿学到那些骂人的玩意儿?现在的苏迪,已不是十七年前拉著他的衣角,怯生生地跟进跟出的害羞小丫头了。当初妈妈是为了想挽回她跟爸爸渐行渐远的婚姻,所以,才会在生成儒已十一年之后,又再次生下了苏迪。

  其实,我何尝不想跟妈妈妹妹一起生活呢?只是,因著我是将来要继承爸爸事业的男孩子;再者,我也想留下来陪爸爸,因为他实在太寂寞了。

  直到这么多年过去,成儒还是觉得自己的抉择是对的。当年自从妈妈带著苏迪离去之后,向来在所有人面前,强装出冷静理智形象的父亲,几度崩溃,而好不容易痊愈后的他,却变得更加严苛,将全付心力全放在工作上。

  甚至,他到死前都是坐在办公桌前办公,直到应酬夜归的成儒发现时,早已回天乏术了。

  可能是因为受妈遗弃的打击著实太大了。再次重振信心回到商场上的爸爸,简直就成了个工作机器。而且,也将用以自持的那一套,强加在将来要继承他志业的儿子成儒身上。

  妈妈带著苏迪离家时,成儒已经是一个十四岁的男孩。从家裹骤然失去温柔迷糊成性的妈妈和调皮精灵的苏迪起,成儒在一夕之间,急速地由优裕不解世事的富家少爷,成长为早熟且忧郁的青年。

  为了兼顾照顾父亲及早点到公司实习和学业的衡量下,成儒放弃了人人称羡的大学,特而攻读二专夜间部。

  白天在父亲的营建工程公司里,他如同其他的人一样,打卡上下班,从施工图开始学起。有时则是到施工现场监工,直接从现场学取课本上所得不到的实务经验。

  然后是跟所有台湾的年轻人一样,毕业了,国防部就会给你通知,叫你去领他的薪水当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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