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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有一个是小李──李友朋。他长得很高很壮,站起来就像是一堵围墙似的,听说他年轻时候混过黑社会,胸膛上有几道伤疤,那些歪歪扭扭的缝线,在他身上蔓延着,有如地下铁般的交错着。他是叔叔的保镳兼司机。

  至于叔叔……柔柔将长长的发辫解开,发丝马上全浸入水中,柔柔倒了些洗发精,轻轻的搓揉,一边想着事情。

  其实叔叔跟她根本就没有任何血缘关系,他叫王秉忠,是爷爷的义子。自从二十五年前爷爷跟爸、妈在那次山崩中罹难之后,唯一剩下的就只有她,而那时候被爷爷收为义子的叔叔,正在欧洲求学,他是爷爷多年好友的孩子,在父母因火灾双亡之后,爷爷收留了年方十岁的他,并且将他送到欧洲的寄宿学校。

  到了十三年前,她才从南部被接回来,跟他首次见面,那时他已经是个二十五岁的英俊男人,和她现在的年龄一样!她跟他住了三年,他又决定她该回南部住,因为台北这个乱七八糟的地方不适合她住!所以她回到南部孤寂的生活着。天晓得这是个什么样荒唐的理由?

  或许在他心目中,她仍是个少不更事的黄毛丫头,但是她已经受够了!从小她的生活就是任由他人安排着:先是爷爷跟爸妈的遗嘱,然后等叔叔从欧洲回来,他又接手管理她的生活。她已经决定要好好的过自己的生活了,不管他怎么想,她也有决定自己生命的自由吧?

  想到这里,柔柔很快的拔起塞子,冲掉自己身上的泡沫。拿条大浴巾包住自己,懒洋洋的朝卧室走。反正她都这么大个人儿了,他总不能打她屁股吧?她莞尔的吐吐舌头,接着打开皮箱,将里面的衣服都倒出来,仔细的挑着自己要穿的衣服。

  “太不听话了,我不是告诉过她留在……”像阵风般闯进来的秉忠,诧异的看着半跪在床上折衣服的那个女人,她头上包着条大毛巾,身上也只有条浴巾裹着。

  “叔叔,你回来啦!”柔柔兴奋的朝他大叫,并且马上冲到他面前,两手紧紧抓住差点滑落的浴巾。

  “柔……柔柔,你他妈的没穿衣服在干什么?”秉忠狼狈的用手搔着头,急急忙忙的问。

  “叔叔,你说脏话!”柔柔很快的指着他的鼻子大叫。“我刚洗好澡,正要穿衣服啊!”

  秉忠可以感觉到身旁的老金,正用充满兴趣的眼光望着自己,老天,他差点就失去控制了。只是这丫头,这时候怎么会在这里呢?秀姨跟吕叔都没有通知他柔柔要到台北来的事…“你怎么会到台北来的?秀姨跟吕叔呢?”秉忠命令自己不要老是盯着她洁白的肌肤看,但眼光总是不由自主的朝她胸前溜去。“算了,算了,你先找件衣服穿上,我在客厅等你。”他说完立刻跨着大步,朝楼下走去。

  “嗨!丫头,嗯,看这样子你发育的很成功嘛!”老金咧着嘴巴,眼光溜溜的闪动着。“我从没见到他这么失去控制过,也十几年没听他骂过‘他妈的’了,看来我们的圣人终究还是有脾气的。”

  “老金,你看我的身材会不会太平板了?”柔柔用充满期望的眼光,等着他的回答。从十三年前初见面开始,她就直觉的相信老金会跟自己是同一国的,事实证明果然不出她所料,老金跟她简直就是哥儿们似的。

  “丫头,别妄自菲薄了。怎么样?三十三。五─二十五─三十五?”老金吹了声口哨说。

  “差一点,是三十四─二十五─三十五。老金,你的眼力有点退步噢!”柔柔悄悄的走近他。“他跟那个林秀云……”

  “放心,丫头,只是普通朋友,你还大有可为的……”老金也压低嗓子的回答她。

  “老金!你在哪里?”从楼梯口传来的叫声让柔柔吓了一大跳,老金对她眨眨眼。

  “老大在发飙了,我得赶紧下去。”老金朝她吹送个飞吻,很快的冲下楼去。

  柔柔拎起一件露背装,很快的换上,老金的话犹如一剂强心剂,让她的信心又增添了不少。老金长得很像李察吉尔,在吊儿郎当中,又充满了成熟男人的魅力。从以前她就很怀疑,像他这么英挺的男人,再加上他那些川流不息的女朋友们,他怎么还能贯彻他的独身主义主张?

  叔叔倒是没有变得太多,只是两鬓有些白发丝夹杂其间,他还是那么严肃的样子。自他们最初见面开始,他就是那个样子,可是却是非常的关心她。以前他到南部看她时,私立学校的女同学们,都会用非常钦羡的眼光看着她,但他总是把她当成个丫头,一点也不了解她的心事,也不会明白她心里在想些什么。

  拿起梳子刷刷头发,她选择让头发湿淋淋的垂在脑门后面,再快步的向楼下走。叔叔,或许以前你可以不懂,或是故意的躲避我的感情,但是现在,我绝不会再让你忽视我的存在的,我是以一个女人的心情下这个决心的,至于你,等着接招吧!甩甩头发,柔柔很愉快的用手指梳梳聚成一团的头发,微笑的推开通往客厅的大门。

  “NICK,你自己也看到了:柔柔已经是个女人了。你不能再跟以前一样,规定她不能这样、不可以那样的,也不能再动不动,就把她送回南部去坐牢。”老金喋喋不休的对着秉忠说着,手里也没停歇的帮秉忠把将空的杯子添满。

  “坐牢?”秉忠,也就是他们概称的NICK瞇起了眼睛,他缓缓的放下雕刻细微的水晶杯。“能不能请你稍微解释一下,你说的‘坐牢’是什么意思?”

  老金也为自己倒了杯酒,狠狠的喝了一大口之后,才平视着NICK。“NICK,别自欺欺人了。难道你不觉得你把她送回南部,就是逼她坐牢?我知道她应有尽有,秀姨跟吕叔会把她服侍得好好的……可是,NICK,她今年已经二十五岁了。你自己刚才也看到的,她已经是个不折不扣的女人,你不能再像以前一样,帮她找个保母就算了事!”

  “那你的建议呢?留她住台北?老金,像她这么纯洁的小女孩,我怎么敢把她放在台北这个处处充满陷阱、一天到晚有坏事发生的都市?”NICK端起杯子,沉思的瞪着里头琥珀色的液体。

  “NICK,她已经是个大孩子了,你总不能保护她一辈子,该放手让她长大啦!”老金不以为然的斜躺在沙发上说。

  NICK叹口气,交叉着手指,他瞪着桌面上的某一点。“你说的也有道理,只是她是我义父家所留下唯一的命脉,我必须好好的保护她,否则我就对不起他老人家在天之灵了。”

  老金放下杯子。“她年纪也差不多了,你难道还不打算帮她找个老公?”

  NICK防备的脸色立刻摆了出来。“谁说我没有这个打算的?我已经过滤了不知道多少的人选,官宦之家的子弟,我担心她受不了那些政争时的压力;商场上的世家之子,我又担心那些纨子弟会拈花惹草,对不起她;一般人家,我怀疑他们会不会是因为贪图她的财产……”

  “这么说起来,你还没有找到合适的对象啰?”老金扬起粗浓的眉毛,好奇的问道。

  “嗯!这可真是麻烦。偏偏她又没有先告诉我,就跑到台北来了。”NICK非常苦恼的仰头,饮尽杯中的酒。

  “其实,我想你也不必操心,人家不是说儿孙自有儿孙福?我看你干脆放手让她自己去找,姻缘姻缘,婚姻一定要有缘才成立得起来,你就不必多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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