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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雨矜姑娘,这大运行丹是家师所赠之物,本来就该赠与有缘之人,请姑娘莫要再推辞。”

  温婉地笑着,孟荑悄悄地将自己的手绢儿抽了出来,包住那颗大运行丹,硬塞进仍是没有回过头来的雨矜手里。

  愣了几分钟之后,雨矜才像是突然回过神来般地伸手抹把脸,接过那条绣满兰花图样的手绢儿,低声道谢再三后,行色匆匆的走了出去。

  感慨地望着接触到雨矜手指而感到的湿气,孟荑转过身正要询问什么事,却突然失去平衡地往侧旁摔去。

  在众女眷的惊叫中,木俯垠很快地朝妻子跑过去,但在他来到孟荑身边前,已经有个人影飞快地越过他,神色紧张的去握住孟荑攒紧拳头的手。

  “孟荑,孟荑,你怎么了?孟荑?”压根儿不顾其它人倒抽口气的反应,齐铁生只是专注地盯着眼前五官扭曲、冷汗由额头不停滚落的孟荑,叠声问道。

  “我……肚子好疼……”不时咬住下唇,编贝般的齿在唇瓣上留下深刻的痕迹,孟荑连连地试图缩回被齐铁生紧握的手。

  恍若未闻般地望着孟荑,在齐铁生忘形地想伸出另只手去找擦孟荑布满冷汗的脸颊之际,一直在几步之后冷眼旁观的木俯垠,突然以极快的身手,硬生生地切进他们之间,不动声色地由齐铁生手里,坚决地牵过孟荑之手。

  “待我把脉看看是不是动了胎气。”将齐铁生阻绝在他们夫妻之外,木俯垠状似专心地把着脉,但他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却如万箭齐发般凌厉地射向孟荑。

  慌乱地垂下颈项,孟荑不发一言他咬紧了下唇。

  “怎么样?孟荑她……还好吧?”慌张地尾随着踱到门口的木俯垠,齐铁生焦急忧心全角于外了。

  闻言缓缓地转过身来,木俯垠脸上有丝疑虑一闪而过,盯着齐铁生和粉颈低垂的孟荑几眼。像是在考虑些什么,过了许久,他才重重地叹了口气。

  “目前是还未有大碍,但我夫妻已在贵山庄叨扰甚久,我想他该是我们告辞返乡的时候了。”朝齐铁生拱手为揖,木俯垠边说着边不断地观察着此二人的表情。

  齐铁生的样子有如丧考妣般的哀戚,他转头看着木然的坐在那裹发愣的孟荑,强打起精神地迎向正紧紧盯着他俩看而沉默不语的木俯垠。

  “俯垠兄何需如此急于离开铁心山庄?年关已近,道途雪塞风困,再者孟荑临盆在即……”

  “铁生兄,我夫妇二人及这班随从叨扰数月,承蒙兄台大器,但一则以年关渐近,该回乡祭祖祀天,再者内人产期已届,如果此时再不上路,恐怕会太迟。”

  “可是这江湖中人皆已知俯垠兄及孟荑在此行医济世,这铁心山庄能让二位在此义诊黎民,在下亦是与有荣焉,假若俯垠兄就此离去,江湖同道或许会误认齐某人是铁石心肠,忍令孟荑身怀六甲而受旅途劳顿之苦。”

  “铁生兄之所以将批山庄命名为铁心山庄,难道不就是为彰显铁生兄的刚正不阿、铁石心肠?”

  “这……无论如何,身为东道主在下还是要请俯垠兄三思,毕竟此去江宁数百里……”担忧地望着如木雕石塑般动也不动一下的孟荑,齐铁生突然略变了声调,硬咽地说道。

  “铁生兄,在下忝为医者,习这岐黄之术已近三十年。依我判断,内人离这腹中胎儿哇哇坠地,尚有两个多月的时间,我们还是尽早告辞,如此内人方可在临盆前返抵家门。”坚决地吩咐仆从去收抬行李后,木俯垠方才转向齐铁生,朗声地一再辞行。

  “这……俯垠兄夫妇到我铁心山庄做客方才半载不到,此后俯垠兄若离去,在下必然十分想念。”痴痴地望向在侍儿扶持之下,娉娉袅袅地走过面前的孟荑,齐铁生重重地叹口气。

  “是吗?想不到江湖盛传铁石心肠的齐庄主,倒是相当多情的哩!”与他并肩一起看着孟荑和婢女映在雪地上的两行足迹,瞬间即被狂舞的雪片所掩盖,木俯垠挑高眉峰,语带讥诮地回答道。

  虽然齐铁牢一再诚挚地挽留,但木俯垠却如同是吃了秤铊铁了心般的在第二天一大早,即已准备好出发事宜。

  即使雪势加大,须臾即盈踝及膝,都无法打消木俯垠一心要返乡的决心,命人搀扶来仍苍白得如随时会香消玉殒般的孟荑,喝罢铁心山庄所备温热水酒,他们即往回家的路出发。

  离开铁心山庄不过三里多路途,在护送的齐铁生尚未返程之前,孟荑就已经破水。

  在颠簸崎岖的山路上,木俯垠忧心忡忡地为妻子扎了几根针,走出不时有风灌人的马车,皱紧眉心的盯着遥远的某一点。

  “孟荑她要不要紧?何以她会流那么多血水?”眼见木俯垠不言不语地发呆,齐铁生焦急地扳住他的肩大吼。

  “或许是昨日动了胎气,孟荑已经破水。”

  “既然已经破水,那……那应该就快要生产了,这临时临了的,上哪儿去找产婆。”

  “产婆来亦是无济于事。现下只能看她母子二人福分深浅、各自造化。”

  “什么?你是人称医怪的木俯垠,何以说出这种丧气话?你平日济世救人无数,孟荑可是你的妻窒,你更应该尽全力去医治她。”

  “你终于记起孟荑是我木俯垠妻室之事。”意有所指地盯着齐铁生,他顿了顿才又再说下去。“眼前我亦无计可施。”

  “你说什么?你是江南第一医神,何以会……”

  “你以为我心里好过吗?胎儿太大且胎位不正,虽说辛苦些而能生下胎儿,但孟荑的身子底虚,我担忧她会挺不过去,可这产程已然开始,便无法停住……”

  闻言脸色变为灰白,齐铁生抓住木俯垠的手不断使劲儿,连指甲都已深深陷进木俯垠肌肤之中仍不自觉。

  “那……那现下要如何是好?孟荑她……她可不能死。”听到马车帐幕内,不时传来孟荑的哀叫声,齐铁生毛毛躁躁的搓揉着双手,不停地在马车旁走来走去的自言自语。

  以奇怪的眼光打量急如热锅上的蚂蚁的齐铁生一眼,木俯垠突然掀起马车的帐帷就要进去,此时一旁的齐铁生眼明手快地拉住他的手臂。

  “俯垠兄,你可是已想到什么救孟荑之法?”

  “依此情况看来,唯有母子二人取其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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