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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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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爹,疼……阿爹……”筋疲力竭地趴在父亲膝头。 彤彧哭喊得气若游丝,嘴里喃喃地哀叫不停。 “彤彧,这两颗骨珠必须除去。如此一来你即使长大成人,也还是会维持着目前的心智,爹担心你们兄弟此后会为了任何人、事、物起纠纷,不得不下此毒手。从今天起,你都只会是旅祺哥哥的影子,爹要你们兄弟,同心协力地护守我康家万年基业。”将那两颗漾着鲜血怪异光芒的珠子收进怀里,拿出金创药为彤彧疗伤。老当家的一面仔仔细细地叮咛着旅祺,要他今后善待弟弟。 记忆的匣门一开,旅祺总算明白心中深埋着的秘密是什么了。被挖掉骨珠的彤彧,从此就一直停留在七岁那年,但随着年岁的增长,旅祺逐渐无法忍受他的幼稚和爱缠着自己的个性,便渐行渐远地疏远他。 但父亲一次次的殷切叮咛,又不时地出现在他良知之中,使他为之痛苦不已。久而久之,这股矛盾也被彤彧察觉了,于是他开始转变,在与旅祺接触的每一分一秒,他都像刺猬般地以利刺武装好自己,挑衅着旅祺的耐性。 原来如此!原来我一直压抑着自己去想起这件事,是因着心中对彤彧有太深的亏欠,惭愧于自己的耻于承认他的存在,所以将这些怒气全藏在心底,却总在不经意间不小心地爆发出来而不自知。 综观这些年来,彤彧的所作所为,又何尝是大奸大恶,他根本只是像个孩子般想引起我的注意罢了!而我,又回报了我那个受尽折磨的弟弟什么了? 越想越是全身冷汗涔涔、倏然睁开眼睛,旅祺很快地跃下床,移开床板,钻进那个同样被他封存在记忆深处的密道人口。 彤彧,都是哥哥我忽略了你的感受,在你孤寂的岁月中,我应该是你跟外界接触的唯一桥梁,我却自私地封闭了你唯一的凭借,我懂你的意思了,我的好兄弟,我总算明白你的心情了。 只是,彤彧,你可别伤害了姬沄.因为……因为她是我最心爱的,除了她,为兄的我可以将全世界都给你,唯独是她,彤彧,只有她呵…… 脚下急急忙忙地在弯曲倾斜的密道间疾走,对于身后传来的紊乱脚步声,他根本懒得理会,一心只想快些找到彤彧和姬沄.不远处传来了潺潺水流声,全心全意都投注在即将找到姬沄的欣喜中,旅祺忍不住在心里盘算着,在见到她的刹那,该如何向她表白自己的心意…… 远远地看到有艘小小白舟漾泊水面上,他惊喜万分地加快脚程,冷不防背后有股强劲的掌风扑到,在他惊觉有异之前,后背心已然连中数掌。 哇一声地吐出几口鲜血,在他迟疑的刹那,胸口又接连被杨金源阴狠的掌拳直击,令他承受不住地颓然倒地。 “哼,等我解掉这兰芷散的毒,再来好好的收拾你!”以脚尖踢往旅祺的脸,飞快移动地封住了他的穴道,杨金源气喘吁吁地说着纵身一跃,往小舟扬长而去。 虽然被封住了行动能力,但旅祺的知觉却都还在,想到自己一时大意地中了杨金源的埋伏,他忍不住气血攻心,急得又咯出不少鲜血,那些血丝顺着他所躺卧的地势,被突然汹涌激荡了的海水,扫进了水池内。 涉水来到白舟旁,见猎心喜的杨金源正想伸手去触碰仍昏迷中的姬沄时,身旁陡然涌起巨大的水柱,夹在水柱萧飒不停落下的水花间,是全身黑色劲装的彤彧。 暴目圆睁地扭住杨金源的手,他舔了舔下唇地转过头,看到躺在血泊中旅祺后,使劲儿一抛,即将杨金源往墙角砸过去。 “你想干什么?没有人可以碰姬沄,她是旅祺的!”咆哮着凑近旅祺,摇晃了半天,见旅祺仍没有动静之后,他转身面对刚狼狈爬了起来的杨金源,紫眸蕴满杀机。 “你杀了他!你杀了旅祺!”像道突然出现的龙卷风,在杨金源尚未回过神来之前,他疾奔过去,将杨金源又抓起来抡向另一片山壁。 接连碰撞声,夹杂着闷哼连连。而后彤彧不再理会他,迳自地来到旅祺身边,伸手拍着旅祺胸口。“旅祺哥哥,你可不要像阿爹般的死去啊!我不要再吵你陪我了,旅祺哥哥,我也把姬沄还给你。旅祺哥哥,我把海棠跟姬沄都让给你,彤彧什么都不要了,只要你别不再理我啦!旅祺哥……” 在他的声声凄厉叫喊声中,旅祺眼角逐渐湿润了起来。毕竟……毕竟是跟我同胞的手足兄弟,彤彧啊彤彧,是为兄的我亏欠你太多了…… 第九章 于此同时,在他们所没注意到的地方,杨金源拾起散落一地的兵器,悄悄地凑近了彤彧和旅棋…… 随波摆荡中的白舟内,也有了动静。由白舟中缓缓起身,刚自昏睡苏醒过来,耳畔即传来彤彧的哀伤吼声,姬沄马上定睛凝视着偷偷摸摸朝旅祺兄弟靠近的杨金源。 在几乎是同时间,姬沄的尖叫声和杨金源得意的窃笑,伴随着他一次次地击打着彤彧身体所发出的砰然声,回荡在这幽阒的空间之内。 感受到彤彧仆倒到自己身上,而杨金源的次次攻打,也都回回地加击到他身上,旅祺忿怒地一再挣扎,想到这叛逆不但可能染指姬沄,更可能将他唯一的兄弟击毙,他额头青筋浮现,紧闭的双目在薄薄的眼皮下,快速地转动着。 “哼,我杨金源忍了这么久,总算等到这一天了。既然你这怪物活得不耐烦了,我就送你们兄弟一块儿上西天,成全你们同年同月同日生、同年同月同日死!”举起手里的匕首,杨金源凶狠地眯起了眼睛,一步步地进逼旅祺兄弟。 乍听到姬沄的叫声时,旅祺先是全身一僵,越来越浓郁的怒气,使得旅祺全身的骨骼都振动得咯咯作响。直到杨金源阴狠的嚷叫传来,他原本已流血忒甚而死白的脸色,突然间被汹涌的红潮所覆盖。 杨金源的刀尖尚未抵达彤彧背心之前,双手一震连退了几步;在他还没站稳身子之前,旅祺已一飞冲天地鱼跃而起,接连进出几拳,将他的身子又打退了几步。 “不……不可能,你不可能开得了我的百穴齐封…… 这……这……“灰白着脸色,杨金源浑身打着哆嗦道。 踉踉跄跄地扶着岩壁调着体内气息,旅祺一运内力,立即使流着血的伤口,全都凝住了血水。他动动全身筋骨,目光炯炯地盯着百般不愿置信的杨金源。 “你以为那点雕虫小技即能伤得了我吗?”双手如鹏鸟展翅般地快速翩动着,在杨金源目瞪口呆之际,他已经连连出击。 “百佛崇尊……你……你竟然会我太极派中绝技…… 难怪……难怪你解得了我的百穴齐封!你究竟是从哪里学到我太极派中顶盛绝招?“脸色越来越难看,杨金源红着眼,近乎疯狂地叫道。 收敛气息,旅祺垂手而立地扶持住摇摇晃晃想站直房子的彤彧。“都是你教我的。” “我?怎么可能,我师父从未将这太极派中最玄奥的百佛崇尊教过我,怎么可能是我教你的?” “你告诉过我,太极派最重要的理念,全在于物极必反,在我苦练你教我的功夫,而找不出诀窍时,我动念将招式武诀全都反了过来……"”原来!师父他究竟还是防着我!哼,既然如此,待我将兰芷散毒素祛净,必然杀他个片甲不留,报复他浪费我数十年光阴。“话刚停歇,他身形一晃随即冲向小白舟,十指一攫,将姬沄劫离那里。 正要追上前去,旅祺不经意由眼角余光间,看到彤彧背上赫然有着几个明显的创伤,污浊的血水,正不停地自那些个洞口沁流出来。“彤彧,你受伤了,快让我瞧瞧!”紧张地揪住彤彧,旅祺急得脸色大变。依这伤口边缘的溃烂情况看来,那杨金源的武器似乎都喂有剧毒。 “不用了,我撑得住,快去救姬法!快去救姬沄!”想要推却开他的手,彤彧连连指着将白舟一并往外带、挟持着姬沄顺着水流飘了出去的杨金源。 “不成,你这毒素已渗进血肤之中,若不赶紧将毒逼出体外,你的性命堪忧啊!”说着运起内力,旅祺往彤彧颈背一打。随即有股躁热之气,顺着彤彧的脊柱,迅速遍及他的四肢百骸,在他肌府之上,鼓胀出无数的小庖痘,逐渐向上顶胀,破皮之后,流出铁灰色的污血,令他望之十分恐怖。 用力地吐出口气,旅祺又再次发功,在相同的程序过后,这次泛流的血水,已经恢复成寻常人的暗红色了。 “彤彧,目前我已大致将你体内毒素逼出,待我救回姬沄之后,再好好为你疗伤。”旅祺神态疲惫地告诉他。 “你无需为我做这些。”别过头去,彤彧似乎不太习惯地低声回答。“反正……反正你不是恼我恼个半死,连阿爹都要你除掉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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