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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八


  裴宇耕瞪他一眼。“你还有脸讲。”带赛的衰人,扯上他准没好下场。

  裴季耘浅笑。“可是我觉得很值得啊。本来,我几乎要以为你真的很讨厌我了,可是那一天,我看到你的表情那么急、那么自责,就像这次我出车祸时一样。其实我很歉疚,每次我出事,爸妈都只顾著担心我、还有指责你,并没有顾虑到你的心情,他们不知道,你也一样难过。”

  裴宇耕弯身将病床边的病历纪录翻来翻去。“精神科医师的分机几号?”真的病得不轻。

  裴季耘轻笑。“我只是要说,不论如何,我很高兴有你这个哥哥。”

  裴宇耕搓搓手臂,狠狠瞪他一眼。“你敢再说一句恶心的话谋杀我的鸡皮疙瘩,信不信我一脚把你踹下床去!”死小孩,老子只是久了点没发脾气而已,你就当我是善良老百姓了?

  “呵——”裴季耘笑得更开心。从小到大,老是威胁要揍他,哪—次真正付诸实行过了?

  “睡你的觉啦,没见过受伤的人话还那么多,吵死了!”

  撞伤的头隐隐作痛,裴季耘这回没有异议,躺回床上闭眼小憩。

  不知过了多久,他轻轻地送出一句——“哥,谢谢你。”

  他知道,哥会决定出国,是为了他。
 

  第七天了。

  叶心黎看著隔壁排最后那个位子,仍是空荡荡的,它的主人,已经七天不见人影了。

  从四月一号那天清晨来学校没看到他后,她心底那股不安更加鲜明,只是她还在安慰自己,他只是想吓吓她而已,等捉弄够了,就会出其不意的由她身边跳出来,嘲弄她是爱哭鬼……

  但是愚人节过了,一个礼拜也过了,他还是完全没有消息,然后,导师在某天清晨的早自习,在班上公布了他即将出国求学的消息……

  某根紧绷的弦突然断裂,她脑中一片空白,眼泪当场掉了下来,怎么样都停不了。

  原来那一天,他是专程去向她辞行的,可是她却当他在恶作剧,还说要他一路顺风,她不会相想他……

  才怪!她想他啊,才一个礼拜,她就已经很不习惯没他在身边了,少了他粗声恶气的嗓门,少了他没口德的戏谑,少了个人和她抢便当,也少了个人处处护卫她。

  想起那天清晨,他对她说过的每一句话,她心揪得好紧,又酸又痛。

  他曾经问过她,希不希望他留下来?

  他说他喜欢她,认认真真的对她表白心意……以他的个性,要说出那样的话,一定用尽了他全部的勇气与真心,他其实是不想走的吧?他在等她开口,给他一个留下来的理由,但她没有,她只是沉默,残忍的任他失望而离去……

  她不知道,那会是她这辈子最后一次见到他、跟他说话,否则,在他开口说他想陪在她身边时,她就会不计一切的留下他,她真的会!

  但是现在,一切都来下及了,生命中第一个用真心去对待她的男孩,她却儍呼呼地错失,放任他远走,消失在茫茫人海——

  从此音讯杳然。  
 

  递出手中的行李袋让司机先提上车,裴宇耕回身环顾这个他待了十多年的屋子。

  对这个家,他并没有太深的感情,让他步伐沉重得迈不开的,是另一项说不出口的牵挂。

  “啊,对了,大少爷,这几天你在医院陪二少爷时,有个女孩子打了好几通电话给你,说是你的同学。”管家像想起什么,由厨房探出头来。

  裴季耘回眸,留心审视大哥瞬间僵愣的表情。

  “要不要去找她?时间还够。”他轻问。也许,还有机会让大哥改变主意……

  裴宇耕甩甩头,率先走在前头。“不必了,走吧!”

  这个时候,她大概在上课了吧,人家是要拿全勤奖的模范学生呢!

  “可是——你不亲自去向她道别吗?这是礼貌。”裴季耘挖空脑浆,极力想拐他去。

  裴宇耕白他一眼。“答对了!老子就是没礼貌。”

  “我的意思是——”

  “你到底走不走?”裴宇耕站在车门前,不耐烦地催他。

  裴季耘欲言又止,慢吞吞地移动步伐。

  “你阿婆啊!快点啦!”

  “……噢。”

  裴宇耕率先钻进车内,甩上车门;裴季耘由另一头上车,打量他沉晦的侧容。

  “现在后侮还来得及哦,你——”

  “裴季耘,你没投胎成女人真是可惜了!”有够婆婆妈妈的!他该不会打算一路上都这样念到上飞机吧?裴宇耕开始思考一拳揍昏他以换得耳根清静的可能性。

  那是因为我看得出来你很舍不得啊!裴季耘叹了口气。

  裴宇耕目光飘向窗外,看著不断后退的景物,浅浅地,在心底叹息。

  她大概是要向他说再见吧!既然都决定要走了,见不见这一面,又有什么差别?

  真的、真的不需要了,他不想走得更沉重。  

  只是,当时的他并没预料到这一次分别,会是长长的九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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