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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你这样讲……”樊君雅沈吟了下。“我觉得她没有很大的诚意想帮忙。”要帮早帮了,不会拖到现在才等人开口。

  “没关系,我去卢她。”他现在很会卢人了,宁夜和旎旎最后都会答应他。

  这没什么好得意的吧……樊君雅脸上黑线掉三条。

  “临江,你要睡了吗?”温柔的嗓音传来,朱宁夜掀开窗帘。

  “喔,好。”他连忙应声,离开阳台时,不忘拉回窗帘,以唇语补上一句:快回家,我明天再帮你说。

  回头,他若无其事地揽住亲亲爱人的腰往床铺走。

  “你刚刚在跟谁说话?”

  “有吗?你听错了,我是在背〈长恨歌〉,浔阳江头夜送客……”之前知道蔡婆婆一家子的事,让她不自在了好久,现在要是再让她知道他们家隔壁也住了一只鬼……算了,还是别讲好了。

  这是〈琵琶行〉

  朱宁夜不纠正,也不戳破他蹩脚的谎言,温柔地笑睨他。“住在这里,你开心吗?”

  “很好啊。”他想也不想便答。虽然在外面的人眼里,这群人很奇怪,可是他自己本来就是会被归在很奇怪的那一类,在这里,大家都对他很友善,他有朋友,无聊随时都找得到人(或鬼?)说话,每天都过得很愉快。

  “嗯,你觉得好就好。睡觉吧。”

  屋里头交谈渐歇,男魂叹了口气,不想当偷窥狂,认分地飘回自己家中。

  他以前,也很会卢晏晏啊……

  那时他的表情就跟临江一样,很得意自己只要缠到最后,对方再不情愿都会答应他。

  直到后来他才领悟,不是他卢功一流,而是这个女人疼他,才能任他耍赖,得偿所愿。

  “你以为我是神吗?”临江提出要求后,出乎意料地被孙旖旎这句怒吼给轰回来。

  “可是……”他委屈地嗫嚅。“真的一点办法都没有吗?”

  “我都说几百遍了,这是她自己决定要这样的,只要她一天不想清醒,她就一天跳不出自己所制造的时空迥圈,你是听不懂人话还是故意要卢我?”

  “我只是觉得……他们很可怜。”

  他们很可怜,难道她就是铁石心肠吗?

  孙旖旎叹了口气,被他那一脸哀求的表情弄得很没辙,干脆老实告诉他。“我心里比你还要急,可是等不到适当的契机,我也无能为力呀。”

  “契机?”意思是,真的有办法?

  “我说过,她是因为自身的执念而困住了自己,连带也困住她的情人无法去地府报到。唯一的办法,就是改变这个循环,就像一环扣一环的食物链,如果能敲出一个缺口,形成无法接续的断层,那么我或许就有办法帮助她出来,或者回去。”

  “那……要怎么敲?”

  “你问我我问谁?”她忍无可忍地飘吼,真当她是神了?

  临江被凶得很无辜,摸摸鼻子回家去,把话原封不动带回给隔壁的幽魂。

  樊君雅沉默着,久久不说一句话。临江也不打扰他思考,默默退回卧房。

  能做的他已经尽力了,要怎么救自己的情人,就看樊君雅自己了。

  要怎么让这个循环出现断层,无法再继续?樊君雅思索了一整晚。对于她一整天的行程,每天看着,他已经完全熟透,只要能改变一个环节,这样后面是不是就接续不了了?

  他试过清晨抢在她醒来前先想办法撕掉纸条,因为自己办不到,还联合临江爬窗过来,不过完全没有当贼天分的男人差点就从二楼阳台摔下去。

  可是没有用。

  纸条是存在于她意识当中的物品,因她的认知而存在,撕了仍会出现,如同临江买了三次酱油的悲愤纪录。后来他想过偷走她的手机,但临江打死不肯。身为正直勇敢好青年,岂可为鸡呜狗盗之事?!计划二胎死腹中。

  于是他政弦易辙。在11:34的时候,她会接到医院传来的死讯,于是他请临江在十一点半以前拨电话给她,让她的手机占线,这样医院就拨不进去,她就无法在那时获知他的死讯了。

  计划三,依然失败。

  临江的手机根本拨不进去,距离超出五公尺之后,他们就是处于不同的时空,电话是搭不上线的。

  无论他多努力想改变,她一整天的行程仍然如旧,就连夜晚回到家,她也在他房门外喊足了七百二十九声的“君雅”,一次不多,半次不少。

  他很泄气,孙旖旎看两人瞎忙了几天仍改变不了什么,凉凉地说:“我早就说过了,这些都是她记忆中的过去,无论你们怎么做,它依然会如此发展,问题不在这些事情,而是最根本的源头!她的执念。”

  可是——要怎么样才能解开她心里的结,让她认清他早已死去多年的事实?他明白自己是她陷入时空迥圈的关键,解铃还需系铃人,其它人是无能为力的,可是,他又该怎么做?

  望着寂静夜里,对房门轻轻喊他名字的薛舒晏,他一声一声地数着,愈见苍凉的音律,让他好想哭。

  晏晏,你不要再喊了……

  砰!

  半掩的房门忽然重重关上,她顿声,他也吓了一跳。

  是……他吗?

  樊君雅和她都有同样的疑问。他是一只很失败的鬼,什么都不会,刚刚也只是一时激动……

  她迟疑了下,扭开门把,一张幸运草书签随风飘落脚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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