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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八


  “叔叔——”如风可怜兮兮的叫着。他是何等敏感细腻的孩子,自然是感受到了展牧云的厌烦。

  “该死!我叫你把他带走,你听不懂吗?!”展牧云烦躁地吼道。

  他实在很不想听到这小鬼的声音,因为这让他……是的,会让他心软。

  “无痕,你别这样——”夜雪心疼儿子略微受伤的小脸,出声想说点什么。展牧云逼近她,凝起寒光点点的瞳眸。“我是不是说过,别再让我听到“风无痕”这个称呼?”

  “无……呃,我可不可以……”她不想叫他展牧云,在她心中,她记得的是倾尽生命去爱的风无痕,而不是如今陌生的展牧云。展牧云可以不属于她,但风无痕却是她的,每唤他一声无痕,爱恋便盈满心田,她可以自欺的当做自己还拥有他,就像从前一样……

  “不可以!”他没等她说完便冷绝地打断。“展、牧、云!牢牢记住这个名字!听清楚了没有?!当年的风无痕,可以爱你爱得痴绝,为你舍生忘死,任人将尊严踩在脚底下,但今日的展牧云,却绝不容许任何人意图将我耍弄于股掌之间,回首过往的盲目,我只觉得愚蠢。风无痕三个字,更会让我想起那段不堪回首的屈辱记忆——一段我恨不得今生能够不再想起的屈辱记忆!”

  夜雪哑了声,凄茫地问:“你真的……这么厌恶这段过去?”是否,同时也代表着厌恶他们的过往、厌恶她?!也许于他而言,那是一段阴晦的过往,但他可知,于她而言,那却是人生中最美、最值得典藏的回忆,只因有他。

  “恨之入骨!”他重重地道。

  “可是无痕——”

  “第三次!”他脸色阴沉得骇人。

  一声无痕,勾起了十二年来的点滴悲欢,在那样的呼唤下,只会让他软弱,让他再也无法让恨意坚持,只想再一次将她好好爱个够——不愿受她影响,可偏偏那日的重逢却带给了他难以抵挡的惊涛骇浪,怕自己会无法自制的再度陷入,只好避开,待情绪平复,砌好够坚固的冰冷、心墙,能够将她伤害,而不是见着柔弱的她,会一次次挑起曾有的怜惜……

  该死!展牧云,你少没骨气了!一个背叛爱情的女人,不值得你珍惜,不值得你留恋,一点都不值得!

  她只配得到他无情的摧残及蹂躏!

  手腕一翻,他狠狠扣住她的手往前走。

  “无……牧云,你干么?”她有些无措地让他拖着走,一边还惦着如风,频频回首。“如风他……”

  “娘……”如风想跟上去,可惜手短、脚短追不上。

  展牧云回头丢了句。“不许跟来!”

  这一喝,如风果真停下脚步,乖乖站在原地目送他们离去。

  如风不曾这么毫无道理地听从她的话耶!是展牧云比较有威严吗?夜雪不明所以的思忖着。

  卧云轩中。

  展牧雪将她住房内丢,同时不怎么文雅的顺手甩上门。

  夜雪揉揉发疼的手腕,抬首道:“你刚才对如风太凶了。”

  展牧云轻哼。

  她还挑剔他的态度呢!没把姜如风掐死是他修养到家,够她额手称庆了!“你凭什么要求我该对那个小杂种客气?”

  小杂种?!夜雪不敢相信她听到了什么。他怎么可以吐出这么伤人的字眼?!

  她好痛心!“牧云!你知不知道如风——”她该怎么说?说了,他就会信吗?他若肯信,不用她说什么,在见到如风的那一刻,他就该什么都知道,何需她再来为如风的身世澄清证明?清楚摆在他眼前的实证,他都拒绝承认了,空口白话又有何用?

  她语带戚然道:“如果我说,如风不是骥远的儿子呢?”

  “那只能说你人尽可夫,我同情姜骥远。”这一刻,他只是毫无理性的想伤害她,根本无心去思考什么。

  “人尽可夫?!”他真的是说了这四个字?这让她心寒的四个字?!

  “不喜欢。那招蜂引蝶、红杏出墙如何?”他很大方的给了她选择的机会,残酷无情的措词下,却又突兀地带着优雅的微笑。

  夜雪心灰意冷的闭上眼他已经了绝任何可让她辩解的余地,他都已经说成这样了,她要是还告诉他,如风是他的儿子,难保不会有更伤人的话出现,她真的好怕他会回答她。别把来路不明的野种往我身上栽!

  他的绝情,她已经见识过了。

  够了,真的够了。她是如风的母亲,有责任保护如风不受伤害,她不能让如风遭受被当成垃圾踢来丢去的难堪待遇,更不能让展牧云这般羞辱如风。事到如今,她已不能再奢求更多,只要如风能名正言顺,活得抬头挺胸,这便足够。

  “收回你的话。如风是骥远的儿子,这是谁也改变不了的事!”至少,骥远视他为子,而如风视骥远为父,一朝为父子,他们永远都是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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