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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一


  直到完成手中的工作,后知后觉的他这才僵了一下,俊容迅速胀红,尤其在他发现──自己的手正停驻在凝脂般的赛雪冰肌上,而靠在他腿上的窈窕佳人衣不蔽体、兜衣下的无限春光若隐若现、一览无遗,他甚至可以感受到与他大腿相触的肌肤那令人发狂的玲珑曲线……老天!他在干什么呀!

  “小──小遥──”他低哑地经唤。

  该死的!他竟忘了小遥早已不再是当年那个天真傻气、老爱黏在他身上的小丫头,人家可是货真价实的大姑娘,眼前呈现出的是足以令所有男人欲火沸腾的惹火春光,怎么样也和小丫头划不上等号,而他却在情急之下,如小时候一般无所顾忌地脱她衣服……噢,要命!

  他的情绪转折,她察觉了,慌张地忙起身,然而见着他瞪大眼睛、傻住了的模样,她就知道又错了。

  “色狼!你去死啦!”她一脚将看傻了眼的他踹下床去,想独自着装,但──“唉哟──”牵动伤口的疼痛令她忍不住惊叫出声。

  “怎么了?”本已旋过身去的风翼天一听,又焦急地回过身来。

  “好痛!”海遥痛得泪又差点溢出眼眶。

  “我帮你穿。”

  那不就让他看光、摸遍了?!她大惊失色。“才不──”

  “我不容许拒绝。”说完,他接手她未完的着衣动作,努力让自己目不斜视、努力忽略不经意的指尖碰触所带给他的心神荡漾、努力使脑海呈空白状态,别有太多罪恶的遐思……他从来都不知道正人君子这么难当,柳下惠不是圣人就是非人,他决定今后要好好给他崇拜一下。

  “好了。”扣上最后一颗衣扣,他生平最艰难的任务终告完成,背过身去努力作了好几个深呼吸,体内的骚动总算稍稍平缓。

  “天哥?”单纯不解人事的海遥,不明白他的压抑,困惑地低叫着。

  他回过身来,凝望着她本来苍白而无血色的脸庞染上淡淡红晕,他心疼莫名地经抚着柔嫩的娇美容颜,轻问:“伤口还疼不疼?”

  她轻轻摇头。

  “答应天哥,今后要好好爱惜自己,别让我挂心,嗯?”

  “嗯。”是的,她会为了他好好珍惜自己,即使他的生命不是为她而燃烧,她仍执着,只愿为他而活。
 
  望着镜中那张细致柔美、却带点苍白的绝色容颜,柳映霜漫不经心地梳着如云长发,对于映在菱花镜中的无双姿容,她苦愁地颦起柳眉。

  红颜多薄命,如果她能生得平凡些,是否人生便会顺遂许多,不再有辛酸、坎坷以及磨难?

  女人皆愿多娇,可知令人羡慕的绝色颜容却是她的无奈?她多愿自己能生得平凡无奇、不惹人注目。

  昨日,一名嫖客藉酒装疯,欲强行一亲芳泽,情急之下她朝他脸上泼了一杯酒,却浇不醒色欲熏心的下流男子,她奋力抵抗、闪躲,吓得手足无措,乱了方寸。幸而,石靖韪及时赶到,为她化解了危机。

  这种情况,她其实早就该习惯的,对于风尘女子,没有多少人能抱持尊重态度,所谓卖艺不卖身的女子,在他们眼中只是故作清高、吊人胃口,骨子里同样是淫荡下贱的妓女,一丘中的貉没有高贵低贱的分别,只要有钱就能轻狎玩弄……这是她心底最深的悲哀,她无力为自己辩解什么,从沦落风尘开始,曾有的骄傲与自尊早已腐蚀殆尽,情势逼得她无法保有太多的尊严。

  柳映霜呀柳映霜,这是你的命,你就该认命!

  她总是如此告诉自己,然而每当面对石靖韪,命运却无情地一再提醒她,你错失了什么、你错失了什么……石大哥……时至今日,她才明白自己原来不若自己想象的那么坚强,望着石靖韪、想着石靖韪,她发觉原来他是拿生命在珍视着他、牵念着他,每每狠着心肠劝着自己放弃时,总会惹来椎心刺骨的疼。

  他固执地不听从她的劝告,一次又一次踏进倚翠院;一次又一次出现在她面前;更一次又一次地扰乱她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一池心湖;一次又一次地让她为了他而矛盾挣扎、苦受煎熬……如果她够老实,她该承认自己根本就言不由衷。若真希望他别上倚翠院,从此两不相见、再无瓜葛,她可以坚持不见他,让他死心的,可是她又做了什么?一次又一次地推翻好不容易痛下的决心,放纵自己的感情深深沉沦。

  柳映霜,你太不应该了!若真爱他、真为他好,你就该彻底斩断一切,而不是口是心非地任感情凌驾一切,置两人于进退两难的煎熬中。

  她戚然一叹,才刚起身,侍女小春正巧挥帘而入。

  “柳姑娘,有人要见你,尤嬷嬷要我来问你一声!”

  昨天那个轻浮下流的男人真把她给吓着了,尤嬷嬷体贴受了惊的她,让她安心地休息几日,于是她便交代小春,除了风翼天,她谁也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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