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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七


  啧,伤得不轻呢!要真交给蝶儿,他也不放心。

  这女孩说来也挺值得人同情,父母早亡,与唯一的哥哥相依为命,没想到几年前她大哥迎娶个恶嫂嫂进门,从此她噩梦般的人生便开始了。

  吕红的哥哥生性懦弱,明知妹妹没被善待,也不敢吭声,任那掌权的夜叉女极尽刻薄之能事,吕红没有一天不带伤,身上时时伤痕累累。

  可这一回真是太过分了,居然得寸进尺到刀刃相向的地步,她是存心想要吕红的命吗?

  “令嫂下手真狠。”他忍不住叹息。

  吕红轻咬下唇,忍住心伤。有什么办法呢?大哥被嫂嫂吃得死死的,她还能寄望谁伸出援手,救她脱离苦海?

  处理完新伤,连带将旧伤也一并弄妥,他收回手,背过身去。“好了。这几天小心别扯动伤口,净身时也尽量别碰到水。”

  身后并没有任何动静,他预计好时间,约一刻钟后才回过身。

  岂料,才一转身,触目所及便是一片撩人遐思的赛雪春光,他大惊失色,胀红了俊容匆匆别开脸。“吕……姑娘,你……怎……怎么……不将衣服穿上……”

  “唐大夫,你……会嫌弃我吗?”有些羞涩,但她仍是说了。

  唐逸幽知道她仍维持方才的模样,不曾改变,而且始终看着他。

  “当大夫的,怎会嫌弃病人。”他顾左右而言他,有意忽视话题重心。“请先将衣裳穿上再谈好吗?”

  吕红摇摇头。“你知道我在说什么的。”

  她从很早以前,就偷偷地在爱慕俊雅温文的他了,可是一直不敢说出口,今日,好不容易鼓起勇气,她说什么都要讨个答案。

  天哪!怎会这样?唐逸幽心慌意乱,他没想到吕红对他会有异样的情愫,否则,他绝不会在这种敏感时刻为她医治伤口。

  “吕姑娘错爱了,在下……已有意中人。”

  “什么?”吕红深受打击,本就失了血色的容颜,如今更是苍白。“是……她吗?”

  她直觉想起映蝶。

  他们总是形影相随,任谁都猜得出来,他若当真心里有人,自是映蝶。

  唐逸幽也没隐瞒,坦然点头。

  “好。那么我不在乎为正为偏,只要你肯让我伺候你。”

  “不,在下不纳妾室。”今生,他只想专心一意地对映蝶,他若娶妻,对象一定是映蝶,除了她,他谁都不要。

  吕红没想到他会拒绝得这么果断,连她主动送上门他都不要,羞愤交织之下,她走向偏激。“由不得你!你已看过我的身子,就要负起责任。”

  这等于是在逼迫他了。

  唐逸幽蹙起眉。“姑娘这么说未免牵强,在下职在救人,何况这是姑娘要求,我事前并非没征求你的同意。”

  “我不管!反正你非娶我不可,否则我立刻就大叫,说你藉行医之便,行轻薄之实。没有一个清白闺女会拿自身名节开玩笑,你想他们会相信你还是相信我?”

  “你——”他沈郁地望向她。“强求的姻缘难有幸福,你这又是何必?”

  “至少好过日日受嫂嫂凌虐的生活。”

  “你有难处,我愿意相助,但,不是用这种方法。”赔上一生,自误误人,这事他说什么也不会妥协。

  “我只想永远留在你身边!”

  “但我对你无意!”顾不得伤不伤人的问题,他冲口而出。

  “你——”她悲愤地望住他。”你宁可身败名裂也不娶我?”

  “一个人的价值,不是来自别人的观感与评价,我自认无愧于天地,这就够了。”他都可以散尽千金以求心灵的恬适了,还会拘泥于外在之虚名吗?

  “你!你不娶我,我就逼到你娶!”

  正想扯开喉咙泣喊得人尽皆知,清冷的声音传了过来——

  “无耻!”

  “你——”

  “蝶儿!”

  吕红和唐逸幽同时震惊地看向门边。

  她几时来的?又听到了多少?

  谷映蝶有意无意地瞥了一眼她胸前春光,嘲弄道:“又不是很傲人,这么急着献丑,也不怕丢人现眼。”

  吕红脸色乍青乍红,急忙拉拢衣襟。

  “容我直言,就凭你这样——”映蝶上下打量她。“要脸蛋没脸蛋,要身材没身材的,难怪主动送上门,唐逸幽也不屑一顾,我要是你,哪还有脸苟活世上,不如死了算了!别枉作多情了,死皮赖脸也没用,还是自个儿回家检讨、检讨……”

  “蝶儿!”见吕红惨白着脸,面容悲绝,唐逸幽出声惊斥:“别再说了!”

  唐逸幽凡事总依着她,从不用稍重的口气对她说话,这是第一次……

  她莫名上了火,怒目寒光射向悲窘的吕红。“还不走?你真想把闲杂人等引来,让我告诉他们,你有多恬不知耻吗?”

  吕红被羞辱得无地自容,忍着泪,狼狈地掩面飞奔而出。

  唐逸幽见状,不由得叹了口气。“蝶儿,你实在是——”

  “坏了你的好事,你很失望,是吗?”她冷讽道,故意不看他深感无奈的面容。”拿去,这人在前头等着抓药,但药方有问题,不晓得是哪个蒙古大夫开的,你自己看着办!”

  说完,她僵冷着脸,旋身而去。

  “蝶——”步伐正欲追出,又止了住。

  低头看了下手中的药方,这不是他开的,但人来这儿抓药,就算被当成多管闲事,他还是有这个责任义务去了解状况。

  想了想,他往前头走去。

  事有轻重缓急,蝶儿的事,还是待会儿再说吧!

  药堂后院,映蝶盘着腿坐在绿叶成荫的大树下,手中的枯树枝正恨恨地往泥地里戳。

  该死的唐逸幽!不知好歹的家伙!居然敢摆脸色给她看,早知道就任他让那个不要脸的女人生吞活剥算了,干什么要多管闲事,反正他又不领情,搞不好还会埋怨她破坏了他的飞来艳福呢!

  她不知道自己在气什么,只觉得彷佛有千万根细针往心窝里刺,微妙的酸味搅得一把火直烧上来。

  唐逸幽一处理完手边的事务,立刻赶到后院,一眼便在树底下寻着心之所系的佳人。

  “蝶儿?”他蹲身在她面前。“怎么啦?还在生我的气?”

  映蝶闷着声,充耳不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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