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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


  第七章

  日子,似乎就这样平平静静,无风无浪地过去了,云求悔羸弱的身子,时而不适卧床,莫冷霄会守在她身边,陪她漫漫长夜。

  有时忙着收拾灰狸闯的祸,她帮着他抄抄写写;有时闲着就煮上一壶茶,谈心对弈。

  莫冷霄的书房、卧房,时时可见一道娇细身影穿梭其中。

  而这当中,最大受益者莫过于灰、白狸了,他们黏腻在一起,它们也不必两地苦苦相思。

  在他床上午憩醒来,没见着他,一路寻去,在书房找到正与韩刚谈事情的莫冷霄。

  他回首望去,柔了眸光。“醒了?怎不披件外衣?”连鞋也没穿,赤足踩在冰凉的地板上。

  “大哥在忙吗?”她看了看一旁的韩刚。

  “不忙。”莫冷霄以眼神示意,韩刚意会,起身退出房外。

  莫冷霄朝她伸出了手,她迎上前,蜷卧在他怀中。

  “怎么了?”他以指为梳,抚顺她的发。

  “作了噩梦。”脸儿埋入坚实胸壑,闷闷低哝。

  “什么梦?”让她连鞋都忘了穿。大掌握住白玉般纤细的藕足,挲抚着给她暖意。

  “我梦见──我活不过今年冬天。”

  莫冷霄心头一沈。“胡说!”

  她恍若未闻,神情迷蒙。“那个梦,好真实,真实到──我以为真的要与你分开了,我努力想回到你身边,可是你却在好远好远的地方,我回不去,明明看得到你,却怎么也触摸不到──”

  “够了,不要说了!”他莫名心惊,低斥。

  心绪无由地乱,不祥之感沈沈压在心口,挥之不去。

  “大哥,不要怕,不管我触不触得到你,也不管你看不看得见我,我都会陪着你。”

  “我叫你不要再说了!”他愤然吼道,神色阴郁。

  他不要听那些话,不要去想任何失去她的可能性,他受不了!

  如果是在数月前,她一定会因此吓得抖碎了心,而如今见着这样的他,疼着的心,却是泛着酸楚。

  他吸了口气,勉强开口。“那只是梦,宁儿。一定是你这几日身子不适,才会作这样的梦,那不是真的,别再胡思乱想。”

  是的,只是梦。他安慰她,也安慰着自己。

  “好,我不胡思乱想,大哥别难过。”

  “嗯。”他深深地、密密地拥紧她,不确定这娇弱的身躯,他还能抱多久──

  ☆☆☆

  冬尽,雪融。

  也许,真是一场梦吧!冬天将尽了,而她依然活着。

  是因为天气寒冷的关系吗?她睡眠的时间愈来愈长,害怕醒不过来,渐渐的不敢轻易闭上眼;人愈来愈容易疲倦,走几步路几乎就用尽所有的体力,昏软得喘不过气来。

  怕大哥担心,她总是瞒着,不敢让他洞悉,真的撑不下去,便撒娇着要他抱。

  但她知道,再怎么掩饰只是徒劳,她不可能瞒得过大哥。

  近来,他不时朝她投来深沈的目光,似在凝思什么,聚拢的眉心深锁着。

  那夜,她说要赏月,不等她要求,他便主动抱起她,整晚没说一句话,直到她吟起那首诗──

  “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我欲乘风归去,又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

  他看了她一眼,低幽接续道:“转朱阁,低绮户,照无眠。不应有恨,何事长向别时圆?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他倏地止了口,不再出声。

  月盈月缺,生离死别,真是人间逃不掉的宿命?

  “还有呢,大哥。”她轻轻地提醒。

  他不语,望住天边冷月,久久,久久──

  与他看了一夜的月,她没回房,在他怀中睡去,醒来后,人在他床上,而他并不在身边,一双小狸儿在角落迳自玩耍得开心。

  她起身,想抱灰狸,它顽皮地跳开,跑给她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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