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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五


  裴劭擎瞥了她一眼,“嗯。”他提着公文包准备上楼。

  “你今天回来比较晚喔,吃了吗?”她走到他身边想帮他拿公文包,一如平常那般,完全没察觉到他异样的神情。

  “不用了,我自己来。”他阻止了她的动作,克制住心口突升起的骚动,他冷淡的越过她走上楼。

  他不懂,为何自己烦躁一天的心会在见到她后平静下来,她彷佛是引起他心中一切混乱的根源,但在见到她的那一瞬间他才明白,原来他竞不自觉地思念起她来。

  裴劭擎心中响起了危险的警讯,他对她似乎沉迷过深了。

  程雨妍望着他的背影,对他突来的冷淡有些纳闷,但就在他经过她身边时,她闻到从他身上传来的淡淡香水味,高贵又馨香,那是女性用的香水。

  原来……她幽幽的了悟了,裴劭擎又有别的女人,她心中没有太多的讶异,只是一时无法反应罢了。

  程雨妍沉默的垂下眼,男人都是喜新厌旧的,裴劭擎当然不例外,她是他所包养的情妇,两人之间只有冰冷的交易,不言情爱,这是她在点头答应时即有的认知。

  一整晚下来,两人几乎没说上什么话,裴劭擎回来就待在书房,她没去打扰他,一直到午夜时分,她才主动去敲他的门。

  “进来。”

  听到那声冷淡的命,她依言推开门。

  “你明天有事吗?”她抬眼看他,他的眼神果然比以前冷淡了,言谈间也不自觉透露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讯息。

  “没有,怎么了?”裴劭擎目光犀利的审望她。

  “我明天想回家一趟。”她淡淡的说明来意。

  “嗯,你去吧。”他像是不愿再多浪费一秒钟的又把视线调回面前的公事上。

  看到他的反应,程雨妍嘲弄的撇撇嘴,“谢谢,晚安。”她转身走了出去,像来时那般安静无声。

  空气变得冷清。

  裴劭擎心情烦乱的丢开笔,他一整晚根本无心于公事,公事只是一个借口,其实他一个字也没看进去,他明明想看她、听她说话,但却强自压抑了下来。雨妍似乎也察觉了他的不同,态度变得冷淡拘谨,他无意做任何解释,他陷入太深了,这是不曾有过的现象,他必须好好冷静,重整一下自己过于脱轨的思绪。

  “你们知道吗?我们班有人被包养耶!”说话者神秘兮兮的压低声量。

  “真的吗?谁呀?”一干听众果然被挑起了兴趣,个个睁亮眼。

  “就是她啊!”说话者努努下巴示意,众人侧眼瞄过去只见一脸漠然坐在位子上看书的程雨妍。

  “真的假的?你不要乱说,她不像那种人。”有人怀疑谣言的可靠性,忍不住仗义执言。

  “每天都有司机专车接送还假得了吗?”有人突然发声,话中充满了鄙视,声量大得恰好能落入当事人的耳里,摆明了是故意挑衅。

  “怡珍,你小声点!”众人连忙示意。

  “怕什幺?我就是瞧不起这种人,爱慕虚荣才会让有钱人包养,为什幺不凭自己的劳力赚钱?”她挺起胸膛直言不讳,犹如一个光环加身的街道者。

  整间教室突然安静下来,原本在聊天的人察觉了气氛有异,纷纷停止了说话声。

  “是真的吗?”

  “谁呀?”

  “难怪我觉得她最近变不一样了。”有人开始盲目的附和起来。

  “真的吗?”众人你二11n我一语的讨论起来。

  “居然有人这样自甘下贱,跟她同班真可耻!”名唤怡珍的女孩自翔为街道人士,毫不留情的以尖酸的言词批评着。

  “够了!怡珍,再怎幺样那也是人家的事,你不要管太多了。”有人看不过去的劝道。

  “对嘛,我们管好自己就好了。”

  群众中,有人对这事冷淡视之,有钱人包养小情妇的事已非鲜闻,许多大学生在课余兼差做援助交际的大有人在,多一个少一个又有什幺差别?骚动持续不到片刻,大家

  又回复到各自原来的话题。

  “雨妍,她们说的是真的吗?”平时交情还不错的梁蕙筠忍不住跑来问她,早在看见程雨妍脖子上的吻痕时她就察觉有异了。

  “是真是假又如何?这对你来说很重要吗?”程雨妍冷冷的反问。

  “我……她们说你被包养。”她觉得这是项很严重的指控,身为程雨妍的朋友,她觉得自己有义务查明真相。

  “人家说什幺你就信吗?”程雨妍嘲弄道。

  梁蕙筠怔怔无言了,看着程雨妍冷漠的眼神,她一时间也不知谁是谁非。

  “那你为什幺不反驳呢?”梁蕙筠忍不住替她不平,若雨妍真是被冤枉,她会非常生气的。

  “我不想与无聊的人一般见识,失了自己的格调。”她冷冷的说。

  梁蕙筠不知该如何答腔,只好讷讷的回到自己的位子。

  程雨妍心中冷到了极点,她们说得没错,她就是让有钱人包养的情妇,是出卖身体换取金钱的女人,表面是清纯的女大学生,其实她早就舆单纯的学生生活无缘了,她变得污秽又复杂,再也不是原来的自己了。

  第七章

  电话铃声持续不断的响起,程雨妍从书本中抬起头,纳闷的皱了皱眉,猜想王嫂可能是在屋外忙才没听到电话声,她只好劳动自己去接电话。

  “是程小姐吗?”话筒彼端传来一个十分急切的女性嗓音。

  “我是。”她狐疑的回答。

  “我是裴先生的秘书,我姓王。”她简短的介绍了一下。

  “你好,有事吗?”

  “裴先生今早将下午开会要用的资料遗忘在书桌上,他要我过去拿,可是我现在人走不开身,可否麻烦你送过来?因为那是重要的资料,我不想冒险假手他人,可否麻烦

  你亲自送来?”王秘书的声音充满了恳求舆急迫。

  “很急吗?几点的会议?”

  “一点半。请司机载你应该来得及。”

  程雨妍抬手看了看表,现在是十二点半。“小许今天休假。”

  “啊?”电话那头的人呆了一下。

  “我坐计程车帮你送去吧。”

  “真的吗?那太谢谢你了!”王秘书如遇救星般感激。

  程雨妍踱步到裴劭擎的书房,果然看到一个深色牛皮纸袋静躺在书桌上。这样一个显着的目标,他怎幺会遗忘?平日他总是一副精明沉着的样子,这回破天荒的心不在焉让人意外。

  “小姐,你要出门?”王嫂看看她,视线落到她手上的纸袋上。

  “嗯,我送东西去给人。”

  “小许今天休假,我让老于开车送你去,他有车。”老于是负责修剪花草的园丁。

  程雨妍摇摇头,“不用了,我坐计程车去就行了。”

  程雨妍抬头望向有些阴灰的天际,时值正午,但天色却暗淡得像随时会来场大雨,她的心情有些复杂,自从发现裴劭擎有别的女人后,他俩像个陌路人,将近一个星期的时间没有说话了。每天她都是机械化的回到裴宅,回到他面前,但他似乎对她视而不见,冷淡得让她以为他会在下一刻开口叫她收拾东西离开,可是他没有,她对他愈来愈不解。

  今天台北市的交通比她预期的顺畅,付了计程车资后,她走进裴氏宏伟的企业大楼,再次来到这里的感觉并不自在,那无言的庞大财势压力仍她有些难以喘息,经过上次的那一场闹剧后,她也不太希望让人认出来,所以匆匆走进电梯,直上公司最顶楼。

  秘书室的位子上是空的,程雨妍本想把文件直接放在王秘书的桌子上就离去,但转念想到这是份重要文件而觉不妥,在等了一会儿仍不见王秘书回来之下,不得已,她只好去敲总裁室的门,上回来过一次,她对这地方还有些印象。

  她在门板上轻叩两下,里面立刻传来一个极冷淡的男声,是裴劭擎。

  她依言推门进去,在他不经意抬眼瞥向她时,看到他原本漠然脸上随即出现的诧异

  神色。

  “你怎幺会来这儿?”他冰冷质问的眼神像把利刃般射向她。

  “我帮你送文件来的。”她对他的态度不以为意,扬扬手中的纸袋说。

  “我不是交代王秘书回去拿的吗?”他的情绪突然变得恶劣,甚至是有些愤怒。

  他向来公私分明,不爱女人到公司来找他,以前的女友都知道他的脾性,曾有几个女人因为他几日的眷顾就恃宠而骄,跑到他办公室来撒娇黏人,被他大发一顿脾气赶了出去后,从此没人敢再犯,而今程雨妍是他的情妇,她也重蹈前例,该怪他事先没说清楚。但裴劭擎懊恼的发现,自己居然见鬼的一点也不想凶她!

  “王秘书有事分不阔身,我代她送文件来只是举手之劳。”她回答得不卑不亢,冷淡的态度几乎激起他的怒气。

  他竖起两道剑眉,“办事能力太差还敢找借口!”

  “也许你该检讨自己是否过于苛求员工了。”她忍不住冲口说,实在看不惯他的态度。

  “你在教训我?”裴劭擎的眉头拧得更紧了。

  “岂敢,我只是提出自己的看法,你可以不用理会。”她又回复成那个冷淡不表情绪的小情妇,但仍未改讥诮的口吻。

  裴劭擎发现自己拿她没辙,他爱她的性子,以前他可以放心的去宠她、接近她,因为他并不爱她:他喜欢她,但那不是爱。后来他渐渐发觉她在他心里开始加深了重量,一天一点,等到他警觉时,那盘缠的根苗已深植得让他无法轻易拔除,所以他以往的优闲与冷静不再,他开始对自己的定力没信心,自然对她有些疏离冷淡。然而随着时间过去,他挫败的发现自己一直无法平衡冷静那颗心,所以他懊恼烦躁,但没想到她居然变得比他还冷漠,这无疑是对他无言的冷冷打击。

  “你最好收敛一下,别老逞口舌之利。”因为心底矛盾的情绪,他忍不住抬出身分压她,对她真是又恨又爱。

  “我还以为你当初看上的就是我这优点。”她说得十分嘲弄。

  裴劭擎不语,沉默着不愿做任何回应。

  “如果没其它事,我走了。”她把纸袋放到桌上,转身准备走人。

  “站住!一他喝住她的步伐。二冱地方是你说来就来,说走就走的吗?”

  程雨妍缓缓转身,开始也有了些火气。“那请问你要怎幺罚我呢?”她挑衅又不服输的问道。这人今天不知哪根筋不对劲,似乎存心找她的麻烦。

  他烦躁得点起一根烟用力吸了一门。

  “我心情不好。”半晌后,他才闷闷的丢来这句像道歉的解释。

  程雨妍微挑一眉,“所以我理该当你的受气包?”

  裴劭擎呼出一口白烟,若胸中的烦闷也能这样吐出去就好。

  “我没那意思。”

  刺鼻的烟味飘到她这里,程雨妍忍不住皱了皱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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