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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四


  “小姐,天寒地冻的,老爷为何要您出外办货?”婢女不解的问道。一向都是商行中的管事直接接洽的啊,真不懂老爷是怎么想的,让这个从未离京、娇娇弱弱的小姐第一回出门就是到千山万水外的芙蓉城。近来入夜或是天气变动较大时,小姐总是咳得揪心,可别出什么问题才好。

  “梅儿,别生事。”女子低斥,温婉地笑道:“在京中多年,有机会能外出走走,也是不错的。”水漾的柔眸闪过一丝黯然,义父有他的用意,而她也有她的打算。

  “梅儿知错。”婢女扁扁嘴,心里还是很为主子不平,理了理女子因行走而有些倾斜的幂缟,还是怎么样都不放心。“小姐,您约在‘留香坊’见面的客人,梅儿真的不能在一旁伺候吗?”小姐不但斥退随行武师,还让她自行打发一个时辰,柔柔弱弱的主子可不能被欺负去。

  女子眸光闪了闪,唇畔噙着神秘的笑意。“难得出门一趟,老闷在我身边也挺无聊的,安心四处走走逛逛吧,我不会有事的。”

  “可是——”

  “要你去就去!”别来碍事。

  “是。”瞄了眼似乎生气了的主子,梅儿更是满心不解。伺候小姐近半年,从未遭斥责,是她多心吗?总觉得小姐到芙蓉城后有些不一样。

  “少主,您找浮光?”

  这真是废话,瞧封础涯一脸自然地坐在自己寝房的花厅中饮酒就知道,只是……瞄了眼那张反常笑吟吟的俊脸,浮光有不好的预感。

  “来,”封础涯笑着朝他扬手。“坐下。”

  “这……”才要拒绝这个过于殷勤的要求,但见封础涯懒懒地睐他一眼,浮光立即从善如流的挑了左侧的位子坐下,拱手道:“属下失礼。”

  封础涯将荷叶盏斟满醇酒后递给他,淡声问道:“浮光,你跟了本主多久了?”

  脑中闪过疑惑,瞥过封础涯的神色,浮光小心的答道:“回少主,近十八年。”

  “十八年啊……”封础涯的唇边扬着笑,优雅地轻嗅盏中酒香。“够久了,不是吗?”

  虽不知他意欲为何,浮光仍是赶紧堆起感激的笑意,谄媚道:“少主的恩德,浮光从不敢忘。”

  “是吗?”封础涯薄唇勾起讽刺的笑弧,晃晃手中的酒盏。“知道这是什么酒吗?”

  封础涯葫芦里究竟卖的是什么药?

  浮光端起酒盏,小尝一口,热辣的酒液溜下喉头滑入腹中,再三确认味道后,才小心翼翼回道:“回少主,此酒应是女儿红。”

  封础涯缓缓摇首,好心情地笑道;“非也,非也,此酒比女儿红多出股涩味,再猜。”

  涩味?浮光狐疑地再次浅啜口酒液,脑中灵光一闪。

  “莫非是……花雕?”

  “答对了!”封础涯抚掌大乐,取过酒壶,再帮他斟满酒液,贵气俊俏的脸上有着欢畅的笑意。“难怪你没答对,花雕与女儿红的原料和制程相似,但年份较短,比女儿红多出点苦涩,这坛花雕是近二十二年的陈年老酒,比一般花雕存得更久,味道尝起来与女儿红几无二致。”

  接过荷叶盏,小心地将酒液饮下腹,浮光笑着恭维道:“少主雅兴。”

  但他心底暗自纳闷,向来饮酒非“若下”不饮的封础涯,特意找来陈年“花雕”,究竟有何用意?

  摇晃着酒盏中琥珀色的酒液,封础涯唇畔噙着疏离的笑,“浮光,你知花雕的典故吗?”

  “知道。”虽然满腹疑惑,但浮光仍笑言:“女娃儿诞生时,家中会为她酿坛酒,待出阁时宴请宾客饮用,这酒就叫‘女儿红’;若女娃儿早殇,家中也会将这坛酒让亲友共尝,惦记这早凋的落花,故名‘花雕’。”

  “没错。”封础涯意思意思的给了点掌声,俊容染上诡魅,单手支腮,侧首看着他。“浮光,你,对我忠诚吗?”

  浮光立即起身,垂首拱手说着为人属下的标准答案:“属下愿为少主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是吗?”封础涯低笑两声。“那么,表现给我看吧,展现你所谓的忠诚。”

  表现?“少主请说。”浮光心中不安的感觉逐渐扩大,封础涯虽以玩弄属下为乐趣,但他从未如这次感到如此坐立不安。

  “哪!”封础涯懒懒地由怀中掏出一只约巴掌大小的紫色锦囊,微垂的眼眸细细地注意着浮光的一举一动。“半个月前,本主亲自接下这份有趣的任务。”

  紫色锦囊?是少主令!

  浮光垂下的眼闪了闪,恭敬的双手接过。“浮光接令。”

  封础涯对他下少主令?左、右护法职责为保护门主安危,极少离开门主身侧,而派遣保护少主的护法接令,这是从未有过的例子。

  见浮光看也不看就将锦囊收入怀中,封础涯懒懒地拾起一手,“拆开来看看吧。”

  “是。”浮光依言挑开封口的丝线,抽出折迭整齐的纸笺,不动声色地瞟了眼封础涯,见他凉情的眸中尽是看好戏的笑意,他调回视线,细细地读过委托内容,牙关霎时紧咬——

  他懂了!为何封础涯舍“若下”不饮,挑了不甚喜爱的“花雕”,还特意挑近二十二年的陈酒——与那名女子同样年岁的陈酒!

  是谁?究竟是谁要杀她?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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