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天故事汇 > 冷玥 > 欲加之罪 >  上一页    下一页


  相处了十多日以来,她已能摸透婆婆的心思。每当她想要她做什么时,都不会指明着要她去做,开口总是说谁家的“孝顺”媳妇如何又如何,言下之意如果她不比照别人家的媳妇来做事的话,好似她就不是孝顺的媳妇了。无奈的是,她又不能当成没听见或置之不理。

  杜大娘睨着媳妇的背影,又似自语地说:“柴房里有把柴刀,拿到井边洗洗水磨掉铁锈也就可以用了。”

  犹背着身的梅映雪,自心底涌上一丝淡淡的无奈。如果默不作声,婆婆是否会认定她是个不受教、不孝顺的媳妇?如果应声是,可以肯定此后砍拾柴薪的粗活儿又落在她的肩上了……

  无奈的是,她不能也不敢选择当个不孝的媳妇,只能应声答:“是。”

  声落,她转身步出厅堂朝柴房走去,不敢回头去看婆婆,就怕看见她那冷然的眼神。

  杜大娘注视着她离去的背影,她怎会听不出媳妇回应的话声中,有着挣扎的僵硬?但她也是过来人,如今更媳妇熬成了婆,该怎么支使、要求才能教出一个好媳妇,她是再清楚也不过了。

  这日晚上。

  小两口用过晚饭回到房间,梅映雪坐在桌边的竹椅上,边缝制衣裳边不时转眸去看翻不到两页书便已呵欠连连的相公。

  背书就是这么枯燥无味的玩意;勉强自己背了十多天,忘掉的永远比记住的多,杜子风的心态又渐渐回复到成亲前的懒散了。

  最后,杜子风干脆合上书本,伸个懒腰打个大大的呵欠,起身朝床铺走去。脱下长衫顺手丢至竹椅上,转身坐至床缘脱下鞋便躺了进去,边打呵欠边含糊地说:“今天教书教得累死了,我先睡了。”

  梅映雪只当他真的很累,抿嘴一笑。“好啊,我这个袖子缝好了再睡。”

  她话才说完不久,身后竟传来轻微的鼾声,梅映雪回头看了眼,笑了笑,又转首就着不甚明亮的灯火继续缝衣。

  接连数天,晚饭过后小两口回到房间,过不多时,杜子风总说白天授课很累,翻不到两页书就上床睡觉;后来更是连书册都没拿出来,吃过晚饭,洗了澡就上床睡觉。

  梅映雪见他一连数天皆是如此,不由就问:“相公,你在学馆都教些什么?”

  这话让躺在床上,正张嘴打呵欠的杜子风立刻合上嘴,转首偷瞄了娇妻一眼。“就教学生吟诗、作文章呀。”

  梅映雪只是明白地轻应一声,仍专注她手上的工作,预计今晚应该可以把这件长衫完成,好让夫君明早能穿这件新衣裳到学馆教课。

  杜子风又偷偷地转首觑了娇妻背影一眼,见她只专注于手中的事,并没有对他的话起疑心,不觉暗暗松了口气。其实他在学馆里只是教小孩子识字、习字、朗颂文章,领些刚好足够家用的薪俸而已。

  他索性翻过身就着烛光,静静看着娇妻纤姿的背影,一股爱意不禁油然而生,便悄悄下床上前从背后抱住她。

  梅映雪突然被他抱住,不禁吓了一跳,转首嫣然一笑,娇声笑问:“你在做什么,不是累了想休息吗?”

  杜子风倾身向前,凑上唇在娇妻粉颊上轻啄一口,涎皮赖脸地轻声说:“我是想休息了呀,可是没有你的被窝不够温暖呀,我们早点让娘抱孙子,好不好?”

  这求欢之话,听得梅映雪娇颜羞红如苹,朱唇微抿似笑非笑地白他一眼,粉颈低垂默不作答。

  杜子风见娇妻露出迷人至极的羞态,伸手把那件未完成的长衫拿开,顺手再把油灯拈小,抱起娇妻便走向那床铺。

  翌日。

  傍晚时分,杜子风从学馆出来,袖袋里放的是这个月的薪俸,心里不由盘算着,要不要买个小东西回去讨娇妻欢心。

  这时,两个同在学馆教课的朋友,亦在同时间从学馆出来,一左一右来到他身边,左边穿著天蓝长衫的男子说:“子风,要不要去玩一把呀?”

  “不,这个我……”

  杜子风正想拒绝,右边着深蓝长衫的男子却说:“好久没去了,你不手痒吗?难不成你还沉迷在新婚燕尔当中吗?这么急着回去干什么?说不定今天可以大捞一笔呢。”

  杜子风开始有些动摇了,心想若能赢个两把也不错,两男子见状互递个眼色,推着他就往东大街走。“好啦好啦,咱们摸一把去。”

  杜子风在他们半推半就之下,就随他们走了。

  赌庄里人声鼎沸,吆喝声不断,三教九流都有,有锦衣玉袍商贾打扮者、有贩夫走卒装束的人,这些人此刻专注的目标,就是庄家手中的骰子。

  杜子风今天的手气出奇的好,每押必中,很快地小锦囊里已沉甸甸。他忘了时间、忘了饥饿,忘了家里还有娇妻与老母等着与他共进晚餐,只觉得财神爷今天终于降临在他身上了,眼看小锦囊愈来愈重,心想今天或许可以把以前输的全捞回来。当他心念转动之时,遂把袋中的银子全掏出来押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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