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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四


  林秀枝见女儿呆呆站在客厅,遂催促着:“站在那里做什么?还不赶快去洗个澡,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去和阿  哲约会。”

  “妈。”于郁瑛被母亲催促得俏脸飞红。“你就是爱乱说话,他…他也许不是那个意思。”

  “唉呀,我不会看走眼的,阿哲一看就知道是“古意囝仔”。”林秀枝将完成的手工成品收进箱子里。“我现在就去煮饭,等会你吃过晚饭就可以出门了。”

  于郁瑛看母亲匆匆走进厨房,好像她要和古挚崴见面是件马虎不得的大事般,真不知母亲到底凭哪点断定他是个“古意囝仔”,也许就是长辈的智慧和经验吧。

  晚上的运动公园相当热闹,是饭后散步的好地方。篮球场上,十余个国、高中生做混合比赛,网球场上有夫妻档在做友谊赛,草地上有上了年纪的老先生们打槌球。

  于郁瑛请小妹送她过来,当她走进运动公园,本能地就朝左侧第二个路灯下望去,空无一人的灯下让她莫名地感到一阵惊慌,不觉在心里自问:他真的会来吗?

  伫足片刻,她便朝指定的地点走去,灯下刚好有张缕花铁椅,她下意识朝身边梭巡一圈,不见他身影就坐在椅子上等待,一双美目望着大门口。

  没多久,她看见一个身着牛仔布衬衫、长裤,戴棒球帽的男子朝这边走来。

  那男子在行走间,不时去拉低棒球帽,微低着头走路,只见他边走边东张西望,好像在躲避着什么,给人一种行迹可疑的鬼祟感觉。

  于郁瑛见他朝这边走来,当下立刻心生警觉,打算情况不对劲就大叫救命。

  男子来到她面前,朝四周望了一眼,一言不发地在椅子的另一头坐下,且慢慢地朝她靠近。

  于郁瑛斜睨着他,这个人果然是登徒子一个,还是趁他尚未靠近的时候快离开吧,于是赶紧起身想离开。

  “别走,是我。”于郁瑛听这熟悉的声音,本能一个旋身回头面对他。古挚崴将球帽推高,拿下墨镜让她看清楚容貌。

  “你怎么打扮成这样?”于郁瑛吃惊地问,接着重新坐回椅上。

  “怕被认出来。”古挚崴又将帽子和墨镜戴好。

  于郁瑛只是看着他,不知该说些什么。

  “最近还好吧?”古挚崴转头看她。这近半个月来,她的影子不时在脑中盘旋。

  于郁瑛嫣然一笑,不知怎么地,他的如期赴约让她心情感到轻松了起来。“还好啊,就是上班、下班而已。”

  “好羡慕你。”古挚崴轻叹一口气质有气无力地说:“我最近忙惨了,果然偷闲快乐之后的代价就是痛苦,一直想找时间和你见个面,满想念你的。”他在诉说别后的相思之情吗?于郁瑛突然一阵心悸,双颊倏地微感发烫。“你…你的工作还是比较重要。”

  古挚崴露齿一笑。“还好谢大哥答应以后尽量帮我挤出时间,这样我们就可以常常见面了,可以吗?”

  于郁瑛一颗心怦怦直跳,心中明白他正提出交往的要求,只觉得连耳根也发烫了起来,感觉心慌慌的,片刻才低声答:“好啊。”古挚崴见她答应了,心里的兴奋绝非笔墨所能形容,无论如何一定要追到心中的“好老婆”。

  两人沉默片刻,古挚崴突然问:“我记得这里有个溜冰场,要不要去玩玩?”

  “可是…”于郁瑛有点迟疑。“我的运动细胞并不发达,可能会摔得四脚朝天。”她边回答边暗自庆幸,幸好今晚穿长裤出门。

  “没关系,我们慢慢溜就好,我不会让你摔倒的。”古挚崴信心十足地向她保证。

  于郁瑛微笑点头,虽然对他的保证并无十足的信心,但只要自己小心点,相信应该没问题才对。“那我们走吧。”

  两人遂相偕朝溜冰场走去,两人静静地走了近五十公尺。突然,古挚崴痛叫一声,伸手按住额头。

  “你怎么了?”于郁瑛连忙走到他的身边问,她刚才只顾低头走路,没注意到他竟偏离步道,走到一盏故障的路灯前。古挚崴只觉得额角传来阵阵的痛楚。“我撞到了什么?”于郁瑛仰视这盏已故障的路灯。“路灯。”

  “这里有路灯?”古挚崴连忙拿掉墨镜,仰视故障的路灯,似自语地说:“真是糟糕,我忘了晚上戴墨镜根本看不见。”真是天才!于郁瑛哭笑不得地看着他,晚上天色昏暗,戴上墨镜不与瞎子无异吗?真服了他。

  古挚崴觉得好像有液体从额角流下来,伸手一抹,一看之下惊叫:“怎么流血了?”

  “什么?!”于郁瑛看见他手上的血迹,慌得将他拉到较明亮的地方,将球帽推高拨开头发细看,接着从皮包里拿出手帕,动作轻柔地替他擦拭血迹,柔声问:“会不会很痛?”

  “痛是不太痛,可是…”古挚崴迟疑片刻才问:“伤口是不是很明显?”于郁瑛点头。

  “不但流血了,还瘀青了一片。”古挚崴双眼一闭,轻声一句:“我惨了。”

  于郁瑛听了忙问:“你怎么了?觉得头晕吗?”

  “没有那么严重,你不用担心。”古挚崴连忙转开话题:“我这样不能去溜冰,该怎么辨?”于郁瑛根本不知道会出这种状况,寻思片刻摇头。“我也不知道。”古挚崴想了一会。“我们回到刚才那个地方,坐下来聊聊,好不好?”

  “也好。”于郁瑛想起刚才进来时,曾瞥见公园大门外有一摊“盐酥鸡”,思毕遂开口询问:“外面好像有摊,“盐酥鸡”,我去买一点,我们边吃边聊。”

  她的提议让古挚崴想起前些日子和她在一起的快乐时光,遂点头。“好啊!可是我不吃鸡屁股。”

  于郁瑛听到他的叮咛,立刻想起他上次直到吃了第二块鸡屁股才察觉,忆起他那想吐又不好意思吐出来的有趣表情,忍下住轻笑出声。

  古挚崴坐在椅子上,面无表情地注视着镜子里的自己,实则心里犹如十五个吊桶般-七上八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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