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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八


  本来,他该和她保持距离的,只要一到千重山,他们就什么牵扯也没了,可是这并不代表他就不在乎她、不关心她呀!否则,他大可抛下她一走了之,为什么她就是不明白这一点?就连生了病都不告诉他,只因为不想拖累他,可知他有多心疼她?

  纤云听得一楞一愣地。他没有嫌弃她,真的没有!他关心她──

  一颗芳心渐渐又有了生命似的跳动起来,纤云开始明白,她所有的喜怒哀乐早已系在他身上,羞怯的少女情怀,为他忽悲忽喜、忽晴忽雨……

  这份痴侈的柔柔情意,何时他才会懂?

  “大夫,如何?”

  “尊夫人并无大碍,只是受了点风寒,照这个方子抓药,小心照料便可。”老成的大夫熟练的开了张药方。

  对于大夫所谓的“尊夫人”,没有人解释──其实是不知道该如何解释。

  “有劳大夫。”

  很难想像吧!这么个冷冰冰的男人居然也如此有礼,所以床上的纤云目不转睛的研究着他,直到他出了房门,随大夫去抓药、煎药,她才沉沉入睡。

  “纤云,起来喝了它。”段飞星拍拍她的脸颊,唤醒熟睡的她。

  纤云蹙起眉心。“我最怕吃药了。”

  段飞星有些揶揄的扬起眉,“我有没有听错?连死都不怕的女人,居然会怕吃药?”

  “苦嘛!”纤云可怜兮兮地望着他,企图博取他的同情。

  可惜的是,这招对他无效。“喝不喝随你,不过,到时不要怪我抛下一个病西施独自离开。”口吻不关痛痒,好似刚才那个急出一把冷汗的男人与他无关似的。

  呵!可耻的男人!居然用这么卑劣的手段逼她就范。

  纤云嚼起红唇,心不甘情不愿的接过小碗,捏着鼻子一口气喝完它。

  “喏,满意了吧?”她将空碗递到他面前,无意间捕捉到他松了口气的神情,才明白他不若表面的满不在乎,当然更不可能抛下她不管。

  闷骚的男人!纤云感到又好气又好笑。

  段飞星将碗放在一旁,倒了杯水递给她。“喝不喝?”纤云摇摇头,他索性自己喝了。

  她望着他,若有所思,语出惊人道:“段大哥,你喜欢我吗?”

  “噗!”一口茶喷了出来,段飞星呛得猛咳。“你……你……”老天,他早晚会被水呛死!

  纤云眨了眨眼,一脸天真无辜样。“我说错了什么吗?”

  段飞星一窒,呆呆地望着她,答不出话来。

  “你关心我,我知道,但是有没有可能……有一天你会──”纤云难以启齿,那句“爱上我”已在嘴边,但就是出不了口。

  望着她柔情似水的星眸,他的自制力面临了最大考验!

  他不是不识她的女儿心,更不是不了解她柔柔的情意,他只是不敢接受,不能接受。表面的冷酷无情瞒得了她,却瞒不了自己,他为她心动,为的矛盾挣扎、苦受理智和感情的煎熬……但些纤云不会懂,所以不知道其实地多想卸下冷漠疏离的假面具,将她拥入怀中细细阿疼……

  可是若哪一天,她发现她无法忍受他异于常人的特性;若哪一天,她发现对他只是在无助脆弱时的依赖盲恋,而非永恒的真情挚爱!情何以堪呀!

  外表冰冷无情的人,往往最是多情,因为真心的珍惜地,所以他不敢放任自己喜欢她;更因为在乎她,所以不敢亵读了她……

  他狠下心肠漠视她不加掩饰的爱恋,口吻极其平淡:“不要胡思乱想,乖乖闭上眼休息。”

  有什么比被自己深爱的男人拒绝更令人难堪而悲哀的?纤云此刻才知道,原来痛彻心扉的感觉真的足以令人心碎至死!

  两颗清泪无声无息的滑了下来,凄楚断肠的嗓音幽幽响起:“我明白你的意思了,我不会再不自量力了……”

  段飞星似想说些什么,又怅然住了口,深沉难懂的目光紧紧瞅看她。

  “你不用觉得困扰,我会死心。”她迅速翻身背对着他,闭上眼,任泪水默默滑下,完全没有看见身后一只抬起的手又怅惆落寞的垂下,以及段飞星离去时凄怆的神情。

  世间呵,唯有情字难看破,可怜痴男怨女心,苦受拨弄,柔肠寸断,却依然痴傻,执迷不悔。

  情字呵!果真是穿肠毒药。

  自此之后,他们之间仿佛多了张无形的网,彼此皆戴着冷漠客套的假面具,两人就算一整天不说话也不是一件奇怪的事。

  “你会不会骑马?”正午用过餐之后,段飞星主动说了今天的第一句话。

  纤云诚实的摇头。明知故问嘛!一个千金闺秀,会骑马才是怪事。

  段飞星攒起眉心,告诉她:“我们得骑马。”

  “那么──”她咬着唇,茫然望着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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