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天故事汇 > 黎小沛 > 情字难解 >  上一页    下一页


  玫恩不能说她没有一丝丝的错愕与讶异,看来美国的生活的确改变了千袭,她不再是那个当年葨缩,只是躲在墙角的小女孩了,她变得--

  自信多了!她浑身上下都在诉说着这一点。女性刚毅而不失娇柔的魅力,更迷惑着每一个人的目光,姣好、一丝无瑕的体态令同样身为女人的玫恩自叹弗如。

  但无论时光让她变成什么样,在她心底她永远都是那个在月亮娘娘底下与她结为姊妹的千袭,一样需要她的保护。尽管千袭的外表看起来多么坚强,玫恩知道那只是一种保护色,保护她不再受到伤害。

  玫恩忍不住泪眼潸潸,随即想到这样的画面着实有些滑稽,破涕而笑,“瞧瞧我们两个大女人,站在这相拥痛哭,实在有些不象话。”语调诙谐地说,“我们还是走吧,”她看了看四周,“你不认为我们的观众已经愈来愈多了吗?”

  千袭也为这情景感到好笑,取出面纸,“擦擦吧,否则怪吓人的。”

  玫恩带千袭回到她所租赁的公寓,千袭因时差的关系,无法入眠,玫恩索性陪着她坐在舒适的沙发上,泡了一壶咖啡,谈了一夜多年来分享不到的心事。

  玫恩自外文系毕业后,便在一家杂志杜工作,下班之余还带些稿子回来翻译。千袭也知道她常常将自己一个月的薪水大半寄回给育幼院。

  “若不是有你那位长腿叔叔所设立的奖学金,我也不可能会拿到大学学位。虽然有他的资助,育幼院的生活有了显著的改善,但这些年来院童激增,袁院长的担子愈来愈沉重。再怎么说,那儿也曾养育过我,我现在只是做我该做的。”

  玫恩有着一颗比谁都懂得感恩、惜缘的心,她是个善良的女孩。当年若不是她对千袭伸出友谊的双手,千袭真不敢想象她在育幼院那些年会过得多黯淡。

  “说到你那位长腿叔叔,可真神秘!”玫恩露出一脸匪夷所思的表情,“过了这么多年,依然坚持不肯透露身分?”

  千袭点点头代替回答。这些年来,千袭还是一直与玫恩口中的现代长腿叔叔保持联系,他几乎成了她第二个无话不谈的朋友。在异国寂寞的日子是他的来信给了她许多安慰。而千袭攻读学位的费用,也都是由这位长腿叔叔所资助,每个月他的代理人,林先生便会来探视千袭,并向他报告千袭的生活近况。

  千袭曾在心底想象过“长腿叔叔”的模样,但没有一个影像可以说服地自己相信。她一直无法将一个年迈的老年人联想成是他。

  为什么?或许是在他写给她的那些信吧!总是那么充满生机与不畏一切,果断、简要明确的言辞,实在很鸡教人将他与老迈连在一起。

  “院长还好吗?”千袭手掌搓着已空的咖啡杯杯缘。“我有件礼物要送她,你帮我拿给她吧。”千袭起身跑入卧房。

  “何不改天我们一起回台东探望她,你再当面拿给她。虽然你已经离开了育幼院,不过院长一直还是很关心你,她曾跟我提到想看看你。如何?”

  “嗯。”袁院长对她一直充满着爱心与耐心。

  “千龑,这次回来有何打算?”玫恩又把两人的咖啡杯给斟满。

  千袭的表情突然变得好认真,也好严肃,“我打算去勾引一个男人。”

  玫恩险些没被口中的咖啡给呛死,“你说什么?我没听错吧!”她望了望她,“你一定是在开玩笑!”玫恩神情盎然地低喊着,好奇心完全被挑起了。“我能请问一下这个幸运的男人是谁吗?”

  千袭的眼眸闪过一缕黯然,她极力想掩饰,不过仍瞒不了玫恩。

  “怎么了?千袭,”玫恩放下杯子,靠近她,与她的眼睛平视。“你是不是有心事?愿不愿意说给我听?”

  千袭望进她眼底浓郁的关怀,心有些动摇。不过,她暂时还不打算告诉任何人,尤其是玫恩,她明暸玫恩一但得知她的计画,一定会想尽办法劝她打消的。

  千袭藏起那道黑暗的情绪,展颜一笑,“我怎么会有心事呢?你太多心了。”

  玫恩却不这么认为,“希望是我多心了。千袭,人有时候还是胡涂些、健忘些比较好。”她似乎意有所揩般感叹道。“你这次回来,还打算回美国吗?”

  “目前还不会,或许先找个工作也说不一定,我想留下来跟你作伴。”千袭推了下玫恩愁云密布的脸庞,以无比轻快的声调说着。

  “谁知道你是不是哄我开心,你十二年前那样不告而别,我可还没原谅你喔!”玫恩逗着她。

  “那我还留在这干么!”千袭太了解玫恩的个性,她不是一个会记恨的人,不过她倒愿意陪她玩这场游戏,她故意作势欲起身。

  果然,玫恩连忙抓住她的手臂,“好了,算我怕了你了!”一脸的无奈。

  “我就知道你一定舍不得我走,你怎么忍心让我流浪街头呢?”千袭投给她一个大笑容。

  玫恩翻了翻白眼,一副认栽的表情。

  千袭心底十分地明白,这样无忧无虑的日子,对往后的她来说可能是一种奢求了。

  当“欧斯企业”的负责人坐在那栋座落于台北市最繁华的黄金地段上的办公大楼顶楼,望着手中那张由人事部呈递上来的求职信时,便明白这些年来他最担心的事终于要发生了。

  他永远忘不了十九岁那一年,酒醉后的父亲所告诉他的那些话,残酷的事实教他从此苦受良心的谴责。

  这个姓氏带给他太多的不偷快,几乎是从他一出生的那一刻起,他便注定了要有个不偷快的人生。沉重的责任,过多的束缚,他怀疑自己有朝一日是不是会被这些扼住脖子,窒息而亡。

  十九岁那一年更是让他深刻地体悟到,这辈子他都将为这个姓氏付出绝大的代价。或许有人穷其一辈子,想要的就是他一被生下就拥有的财富、地位,但他真的一点也不觉得庆幸。

  他瞪着应征职位一栏,行政助理,这样的人才太浪费了,对方应该可以要求个更高的职位才对,毕竟如果对方想要摧毁“欧斯”的话,一个更高的职务不是更容易达成吗!

  而这些年来他不都是为了这一天的到来吗?为了补偿。

  “杨秘书,”他低沉嘶哑的嗓音透过对讲机,更显得让人迷惑,“麻烦你请敖小姐进来。”

  “是的,阎先生。”秘书字正腔圆地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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