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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一


  秦王世子等人对芙渠十分好奇,陆长兴现今处理完公事后,就不在外面流连,直接回家,不少人都差人过来问,知道小翠是芙渠的贴身丫鬟,更是塞了不少钱跟她套消息,完全没有想过为何如此容易就见到芙渠的贴身丫鬟。

  小翠不敢透露太多,跟谁都说一样的话——陆长兴喜爱极了芙渠,有时情之所至,甚至会忘了旁人在场,有见过芙渠为陆长兴磨墨、煮茶、弹琴、跳舞,做点下酒菜什么的,撇去两人身分,真像一般恩爱的小夫妻。

  秦王世子派来的人在找过小翠之后,又去问了其他家的,发现没什么特别的消息,觉得回府拿不到太丰厚的奖赏,又折回来找小翠。

  小翠被她烦得受不了,只好多嘴了句。“有回芙姨娘在荷榭小亭献舞,大人突然站起来,牢牢地抱住芙姨娘,说芙姨娘面如芙蓉腰似柳,随便一扬手都像要乘风飞去似的,非紧紧看住不可。”

  这句话像油炸开了锅,隔天秦王世子亲自登门找人,门房接过拜帖,迎他入厅,厅里已经坐了几名熟面孔,都是当天论策宴的座上宾,来意为何,就不用多说了。

  世子们到访的消息,谁也不敢拖延,火速传到陆长兴耳里。他不疾不徐地换了套月牙色的衣服,取下银扣发饰,以乌木檀香簪固定束发,看起来较平常的他多了几分斯文,才缓步走进大厅。

  “今天吹的是什么风?你们全往我这儿聚,是说好的吗?”他坐上主位,笑看下方分别而坐的几位世子。

  秦王世子开口。“真说好,直接通知你办个宴席还不干脆?其实我们也不晓得该如何开口才好,大伙儿都很关心你,等会儿问了你不喜欢的事,先说好,可别变脸啊。”

  “明知我不喜欢还要问,到底是谁的问题啊?”陆长兴笑着摇了摇头。

  “知道你们好奇什么,不就是我跟芙渠吗?叫她出来让你们见见不就得了。”

  “这……好吗?”世子们面面相觑,就他们听见的传闻,陆长兴把芙渠宝贝得跟眼珠子似的,会把她唤到他们这群男人面前来?

  “有什么不好的?那天在集玉阁,除了她的脸,你们还有什么没见过的?我一年有好几个月不在京城,不先把你们的疑惑掐熄了,等我离京你们再找女眷上门,不把芙渠吓得更惨?”陆长兴接过老仆端上来的茶,拨了两下茶盖,不急着喝。

  “芙渠出身低了点,我怕有人趁我不在时找她麻烦,到时候我说不定得借几位眼线跟助手,替她度过难关呢。”

  沈清不相信可以透过他来达到她的目的,只把小翠当棋子,指定她去东家铺子买水粉,西家铺子买花露、买阿胶的,他只好扔线头出来让她挑着抽,待他离京,她想私下调查或游走些什么事,这些人就算不帮忙,至少不会添乱。

  想想他还真够意思,放眼京城,谁像他这么大方,把别有贰心的人放在身边,还处处为她设想、铺路。

  “这么说来,不是你卖我们人情,是我们卖你人情了?”见了芙渠的面,得保她一世平安,这买卖听起来还真不对等。

  “不愿意的话,大可就此打住,不过你们各家日后都不得遣女眷过来串门子,除非她们也是从集玉阁里出来的,聚在一块儿吐吐苦水,我自然不能拒绝。”陆长兴笑着将茶搁到一旁,双手交握,轻松地放在肚腹上。

  “如何?”

  “你真是吃定我们了。”不过是个瘦马,能惹出多大的麻烦?秦王世子不加考虑就应下了。

  “有你挡在面前,我们不过是个插花的,出来帮忙说几句话,有什么困难的?我允了。”

  “我也允了。”其他人陆续跟进,没有人落下。

  “请芙姨娘出来。”陆长兴转头吩咐老仆后,又回过头跟世子们话家常。

  沈清知道陆长兴在前厅接待世子贵胄,却没想过她会被唤到前头去。

  不管如何,她现在也算陆长兴的脸面之一,面对宗室勋贵,总不能失礼。她换了身簇新的桃花衣裳,对镜贴花钿、扫蛾眉、补唇红、重绾发,绑上颈饰。这些在集玉阁

  还没领名字前,每天都要练习几十回,前后下来,花不到一刻钟的时间,最后以纱巾覆面,在孙嬷嬷及小翠的搀扶下,向前厅走去。

  “大人,芙姨娘到。”孙嬷嬷通知老仆,再由老仆朗声通报。

  “进来。”陆长兴端起盖杯茶,细细地饮了一口,看着沈清莲步款款走入厅堂,发上步摇随之摇摆,姿态婀娜,缓缓地扬起了唇角。

  “我知道你是个懂事的,不过今儿个不准你覆面,把纱巾取下。”

  沈清一愣,却也不敢忤逆。“是。”

  几名世子好奇芙渠容貌已久,却也不敢明目张胆地打量她的长相,匆匆地瞄了几眼,虽然无法看得仔细,却也知道是个难得一见的美人胚子。

  不过就算再难得,送到陆长兴眼前的女子哪一个不是美若天仙?

  “见到人了,好奇心还没退吗?”陆长兴笑了笑。沈清是美人,不过还没到国色天香的程度,难怪这些人疑惑越发深了。

  “芙渠,跳一小段《浣纱曲》给各位世子瞧瞧。”

  沈清一僵,忍住抬头看陆长兴表情的想法。就算她只是侍妾,也不是旁人闹着要看就能出来抛头露面的,现在又要叫她献舞,如果陆长兴真宠溺她,岂会做出这等自削颜面又将她踩在地上的事?这传出去,她费心经营的假象就要被捅破了。

  难道她的算计又被他识破了吗?还是小翠是他特地安排到她身边的陷阱?

  “这、这不妥吧?”秦王世子面有难色。又不是养在府里的舞姬,要她献舞就献舞,而且就他对陆长兴的认知,此举恐怕是为了换走更大的利益。

  奇妙的是,他居然不觉得排斥,甚至为了陆长兴有用到他的地方而开心。

  “哪里不妥?你可是堂堂秦王世子呢。”陆长兴笑着挥手,好像他客气过了头。

  “……”沈清不知道方才陆长兴在大厅中跟众位世子说的话,情势推想岔了路,只知道她拒绝了陆长兴,是死棋;答应了陆长兴,也是死棋,两害相权,她真的分不清楚孰轻孰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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