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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


  “我不是什么千金小姐,我只是一个父母双亡的孤女!”她被逼急了,“为什么你总是要问我的出身来历?那很重要吗?”

  “当然重要!我是你的相公,可是却对你的过去一无所知。你说,我怎么可能不在乎?”

  “你在乎的是我的身分究竟配不配得上你吧?你如果这么介意,不如休了我,省得烦心!”

  这些活不该说的。可她被逼急,还来不及思考就脱口而出,要收也收不回来了。

  果然,楚洛祈的脸色立刻变得十分难看。可是,他一句话也没说,神色黯然地离开妹妹的房间。

  “糟糕,哥哥好像生气了!”

  采恋正愁着自己应该怎么扮演和事佬,一回头,小嫂子已先掉起泪来。

  *  *  *

  三更天。

  柳凝湄悄悄地由采恋的身旁下床,像是做贼似的,蹑手蹑脚地溜出门,往她和楚洛祈的居处前进。

  既然闹翻了,她当然没有回去与他共寝,只好求小姑“收留”她一夜。

  但是,她怎么也睡不着。

  已经习惯有人相拥入眠,没有规律的呼吸声与熟悉的体温,仿佛是一个人躺在无边际的荒原中,既孤独又无助。

  奈何她说错了话,已经惹他讨厌了。

  她的步伐有些沉重,因为辗转思考许久,她决定离开楚家。

  轻轻推了推门,房门果然没锁,她极小心地将门推开一条缝,看见楚洛祈已经上床就寝,这才放心的挪步进入屋内。

  悄悄地打开衣柜底层抽屉,她拿起藏在衣服下的一个小小的布包袱。

  布包袱里是她逃离御史府前所穿的那套衣穿,上头有母亲吐血所喷溅的血渍,还有她由母亲头上所取下的一束发,是她心中的无价之宝。

  除此之外,还有一件她想带走的东西。

  她打开上层放了绣腺与针、剪刀的抽屉,用剪刀剪了一段水晶紫的绣线,对折再对折,然后轻步走到床前,小心翼翼地挑起他的一小撮发剪下,用绣线绑成一束,再以于绢包着。

  “对不起,祈哥哥——”她的声音细微,“我真的很喜欢你,想要一辈子跟你在一起,可是我知道那是不可能的,再见了。”

  在泪水滴落他的脸颊上之前,柳凝湄连忙后退,不舍地再看他最后一眼,才绝然地转身离开。

  “为什么不可能?我也想要一辈子跟你在一起呀厂

  低沉而又微带怒意的声音在柳凝湄身后响起,可已打开房门的她非但没有停下脚步,反而抱着包袱往后门的方向跑。

  “该死!”

  楚洛祈怎么也没想到她会有此一反应,暗咒一声便下床穿上靴子,拎起棉袍边穿边迫出去。

  好不容易才下定决心的!

  柳凝湄边跑边哭,脑子里全是方才楚洛祈所说的话,“我也想要一辈子跟你在—起。”

  还好,她的祈哥哥并没有讨厌她。

  那她更应该走,她应该在他真正讨厌她之前离开!想是这么想,可是不舍的心却让她的脚步逐渐迟疑。

  “不准走!”

  一声低吼自她身后传来,她的脚掌像是被钉住般,霎时无法动弹。

  一双强健的手臂由后将地抱住,无须言语,便令她心绪大乱。

  “你真的舍得离开我?真的舍得?”

  连楚洛祈也被自己心痛的感觉吓了一跳,他没有想到自己竟然如此在乎她。

  那已经不只是喜欢,而是爱了,他是彻彻底底地爱上了她!

  其实地一直都醒着,没有她在身旁,他怎么可能睡得着?

  所以,她进房后的一举一动全在他的掌控中,当她剪下他一束发要带走时,他心中那股感动简直无法言喻。

  “凝湄,你宁愿带走没有生命的头发”也不要有血有泪的我吗?”

  他在她耳边轻声呢喃,言语中的深切情意触动了柳凝湄未曾有过的心灵悸动。

  “不是的,我——”

  翻过身来面对他,柳凝湄看见他微泛血丝的双眸写着哀伤,也揪疼了她的心。

  “我只是不希望你有一天会讨厌我——”她低头啜泣,眼泪怎么也拭不干。

  他轻拥着她,“傻瓜,我怎么可能讨厌你?”

  “会的!”她肯定地说:“我今晚没有告诉你我的身世,你不就气得扭头离开?下一次、下下一次,如果你一遍又一遍的追问,而我还是没说,你一定会被我气疯,恨不得把我赶出楚家!”

  “我怎么可能舍得把你赶出去?”他以拇指及食指扣住她的下巴,“你到底懂不懂,我不是生气,而是觉得挫败。”

  “挫败?”她不懂。

  “因为,夫妻之间是不该有任何秘密的。”他的手由下巴移到她的嫩颊上。“我不是在意你配不配得上我,我在乎的是我无法分担你心里的苦。只因为你不信任我,不肯把困扰你的噩梦告诉我。”

  她垂睫抿唇,一眨眼又催落梨花泪。“我不是不相信你,只是我在我娘面前发过誓,十六岁之前不准向任何人提起我的出身。”

  楚洛祈被搞糊涂了,“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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