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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二


  欧阳晓庆不知道杜宇衡心里是怎么想的,只知道自己的未来被一枚戒指给套住了,再也不能回头。

  “换个角度想,恺音和恺风有父亲了,这样不是很好吗?”当年在户口名簿上填下父不详的三个字时她真的很痛苦,而承办人员鄙视的目光更是深深刺伤了她。“他们可以丢掉私生子的称呼难道不好吗?”她知道这三个字的杀伤力。

  “晓庆,这不像是你会说出来的话。”她看得出晓庆的情绪处于低潮,要是忆舟在就好了,她向来擅长搞笑。“你忽略得了自己的感受吗?你爱他,你能接受他不爱你却为了孩子而娶你的事实吗?这样的婚姻你要如何经营。”

  “我不知道。”

  “他准备什么时候结婚?”

  “他说他会通知我。”

  “通知?”这像是即将步入礼堂的准新娘说的话吗?“他还说了什么?”

  “要我和孩子搬去他那儿住。”

  “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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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了这件事,任裘靡跑到杜宇衡的办公室拍桌子叫阵,连续三天,任谁也劝不住;最后是雷子平难得一次的勃然大怒以及欧阳晓庆的泪眼苦劝,事情才算结束,但在彼此心里都划上一道伤痕。

  恺音、恺风都到了上幼稚园的年龄,杜宇衡同意她继续花店的生意,但要她得在孩子们下课时间前回家带孩子;而他也试着像个丈夫,每天按时回家吃晚饭。

  她原以为自己会是最后守着那个小窝的人,想不到却是第一个离开。

  欧阳晓庆不懂。她只是单纯地爱上一个人,单纯的生下心爱的孩子,也只是想单纯地过日子,但如今一切却变得那么复杂,复杂到令她难以解脱。

  “唔!好痛……”她以手紧压住胃部,企图以此抑制胃的绞痛。

  杜宇衡住的地方是高级公寓,采开放式厨房设计,她蹲在地上忍痛的模样自然让两个孩子亲眼目睹。

  “妈咪!”小恺风第一个发现母亲的不对劲。“你怎么了?”

  小恺音也跑了过来,“妈咪,哪里痛?”

  “妈咪没事,你们去玩你们的。”大概是最近生活太紧张,导致她神经性胃炎又犯。胃的脆弱是她身体的一大败笔,只要心里负担一多就会发作。

  和杜宇衡共同生活对她而言果真是心理负担吗?她这一赌是不是赌错了?让两个人都不愉快,却还得假装和睦相处,好让孩子们安心。

  他们大人伪装的和谐对孩子真的好吗?她是不是该做点事来改善彼此的关系?

  订婚戒指上的真钻璀璨得令她感觉刺眼,她想拿下它还给杜宇衡,但不敢。

  他不爱她啊——这戒指戴的可笑。

  她还记得那天他拉她到珠宝店买戒指时的情况。从头到尾,他紧绷着一张脸,险些吓坏了店员小姐;后来他连征询她也没有,挑了一只硬是套上她手指,然后拉她离开,把她丢回家,命令她带孩子们搬来与他同住。

  说是同住,其实也只是同在一幢房子里生活罢了。他不愧是大老板,五十坪的房子实在气派,恺音和恺风也有了自己的房间可以摆自己喜欢的东西;而她则有了一间比原先住的房间更大的客房。

  是的,客房。她没有和杜宇衡同住一房、同卧一床,她不想让事情太过复杂,所以向杜宇衡要求睡在客房,这对彼此都好,可以减少生活上不必要且琐碎的交集。

  杜宇衡似乎也是这么想的,因为她提出要求后他立刻点头答应。老实说,她本来有点期望,期望他能主动改善彼此间的冷淡局面,但他的立即颔首将她的希冀给熄灭了,用一桶透心寒的冷水给熄灭了。

  她好累,真的好累好累,这样下去没有人会得到幸福、没有人会过得快乐。

  一想到往后不知要度过多少这种日子她就害怕,这和早已侵蚀她的孤单寂寞相较,威力不知强上几百倍。

  回头看孩子们玩电动玩的不亦乐乎;再看看四周,杜宇衡的确是比她有能力提供给孩子们衣食住行、教育娱乐;在这间屋子里最像外人的大概就是她了,孩子们对突来的父亲很快就接纳而且相处得非常融洽,而她这个做母亲的却有被冷落的感觉,他们不像以前那样赖着她了……

  该怎么说?剔除孩子的爱和工作后的她只剩一片空虚,原本这空虚因为有记忆中的杜宇衡的虚幻存在而有踏实的假面表象;现在,杜宇衡真实地在她眼前,触手可及,但这真实的存在却击垮她的想象。

  想象中的杜宇衡是爱她的,靠这份想象,她弥补了心底的空虚;但真实中的他并不爱她,她的空虚便无所遁形了,结结实实地彻底暴露了出来。

  二十二岁那年,她离开母亲,为的是让母亲过得幸福,二十九岁的今天,难道要她离开孩子,为的是让孩子的父亲找到他真心所爱的人,与自己怀胎十月的骨血共筑美满家庭?她怎么受得住!难道她真的就注定只有自己一个,没有人爱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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