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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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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夜错愕地惊觉到在他面前的自己脑海一片混乱,一个轻轻的碰触便教她脸红心跳,要她怎能不逃回房躲起来? 她,季千回,在看过为数不少的名门子弟,甚或皇室贵胄之后竟然是谁也看不上,却对他动了心? 一旦了悟,连自个儿都不信,直问是自己想错还是眼睛出问题,竟挑上了他? 千思百想,最后仍然不得不承认已然动心的事实,只是该怎么说服自己,怎么甘心啊?她耶!她这个众人都说眼界甚高心狂气傲的季千回,竟对曲翔集动了心?天老爷!她浑然不觉自己在无意中已哀号出声。 “该哀号的人是我才对。”曲翔集还在忙着拍掉衣衫上的黄沙。“你看,好好一件衫子坏成这样。” 美目哀怨抬起,被他狼狈模样逗笑,一路被树枝撕裂、教石块磨损的衫子加上一张黄土东一块西一块妆点的脸,要人不笑很难。 “衣衫乃身外之物,男子汉大丈夫净计较这些。”她朝他走去。“不怕人说你小家子气。” “这不是计较不计较的问题。”曲翔集低头忙着补救自己可怜的衫子,补不了破洞裂缝,至少也得掸掸衣衫上的黄土,边忙边分心应道:“若说衣衫是身外之物不该计较,那世上众生不都该啥也不穿,裸身在街上遛达?” “你!”他的话教她无法接话,他形容的画面让人不脸红也难。 意识到自己刚才说了什么,曲翔集也愣住,脑海里该死的顺着他身为男子的本能,想起一幅活色生香的美人图,若啥也不穿…… “翔集呐!”柔柔甜甜的嗓音轻轻飘进耳里,美人馨香也随后被嗅进鼻间。 “什、什么?” “你知不知道垂涎三尺是怎生的模样?”纤指巧点,沿他胸口缓慢往上爬。 “什么模样?”曲翔集恍恍惚惚地应道,已然分心。 巧言软语在他耳畔吐露,不疾不徐地道:“去找个梳妆台照照便知.” “啊!”恍然大悟,曲翔集愕然退了步。 季千回跟着向前,取出绢帕往他脸上拭去。“这儿都是沙呢!”想起方才他连连惨叫的样子,她勉强委屈自己忍住笑。 曲翔集握住在自己颊边的柔荑,投注的目光充满疑惑不解。 而这一回,季千回并没有抽手,任他将她的手困在他脸颊与掌心之间。 “为什么?”一句话,终于问出口,声调不自知地柔如春阳映热的暖泉,有瞬间醉人的魔力。 “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这样对我?” 他要问哪个?“是为什么驾马拖你还是为什么替你擦拭?” “两者。”他不懂,不懂她到底是气他所以故意欺负他,还是对他——可能吗?她会对他…… “我生气。” 瞧,果然是因为气他所以才欺负他。曲翔集难掩失望地垂下眼。 再抬眼,他无可奈何地又问:“我怎么气你了?”叹口气,他等着接她季大姑娘替他安上的罪名。“我犯了什么错?”“你的错就是——”话到嘴边倏地消失。向他明说?不明说?一份突如其来的挣扎让季千回煞住口。 说了又能如何?虽自己不在乎身份差别,但他呢?堂堂曲家二公子不在乎吗? 再怎么拥有天人之姿,再怎么让众人神魂颠倒,他们看她季千回的目光还是抛不开“烟花女子”这四字,就算是他,恐怕也难以挣脱这思维吧?哪怕他待她与一般人无异,时而让她忘记自己的身份。 当友人、同行的伙伴是一回事,可以不顾身份,论情爱,就不是那么简单的事了,不是吗? 若她说了之后,他脸上的表情瞬间冻结,就在她眼前倏地僵硬,回一句:不行! 到时她可能会恼羞成怒地杀了他!心知肚明自个儿烈火般的性情,还是不说的好。 “是什么?” “本姑娘爱生气就生气,干你啥事?”就这样,别再有其他想望,对自己好,对他也好。 有事瞒他。在她犹豫未果与下定决心的空隙间,曲翔集敏锐地捉住瞬间的真相!她绝对有事瞒他。 季千回抽回手的举动更加深他的猜测。 她想瞒他什么? “那又为何替我拭去沙土?”她不说,他只好亲自开口问,不信问不出端倪。 季千回看了看他,菱唇抿起倩笑,小鸟依人地偎进他怀里,一如以往的捉弄,“人家舍不得你弄脏脸尺,想想,你这张脸已经够乏善可陈、够不惹人注目了,要是又弄脏,那不就更惨了吗?人家是为你好,怕这一路上你顶着一身灰头土脸难看。” 曲翔集听着她的嗲声娇嗔,心里却有另一层领悟。 她在存心捉弄人还有想转移话题的时候,都会来上这么一招! 从不知道人的外貌能被发挥到这等地步,但季千回让他见识到了。 而究竟是什么事让她想瞒他,他真的很想知道。 对于近在咫尺的这团谜雾,他暗暗立誓:非解开不可! 沁风水榭,依旧景色潋渝,仍然拥有不属于人间的美景。 可惜,重重杀气扼杀一片风光,一名身穿银线绣月白长衫的男子正悠哉地扬扇走在穿山游廊中,自得其乐。 这是男子一年多来首度发自内心的真切怡然,神情愉悦得丝毫没有察觉身后一道浓浓杀气紧跟着。 是没有察觉,还是故意不察觉?只有他自己知晓。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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