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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五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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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大伙儿都被天空的人造美吸引住目光的时候,一男一女却笔直站在公园一处斜坡遥遥相视,彼此间的距离如同银河两端,漠然自绝于这场美景之外。 “对不起,我试过很多次,也不断地告诉自己绝对可以,但是我还是没有办法,我对不起,我真的没有办法。” 女子满是歉意的声音柔柔扬起,长发飘散在夜空中,随风成为夜景的一部分。 “没有办法?”与她对立的男子提出质疑。“什么意思?” “我试着接受你的一切,但是我不能,我无法说服自己接受你的背景,我无法想象你的世界和你所说的……黑街。”女子手指交缠,克制自己的害怕与紧张。她怕,怕这样的话一出口,自己会被黑道份子夺走生命却又不得不说,只因她不愿一辈子在害怕中度过。 比起爱眼前这个自己一直爱着、甚至比自己长得更美丽的男人——她更恐惧这个男人对她的人生所将带来的冲击。 “既然如此,你就不该出现在我面前。”男子以冷静的声音说着,“别忘了是谁先起的头,如果你安分地待在你该死的南部乡下不来找我,就什么事都没有!” “一开始,我以为你只是一个单纯的记者,也只想谢谢你救了我,却没想到在第二次见面时,发现自己早在第一眼看见你的时候就爱上了你;然而,更没想到你的背景竟会如此……复杂。在知道的时候,我也以为自己能接受你的另一个身份,但是我害怕,只要一看不见你,我就会想,你是不是遇上麻烦、是不是有危险、是不是有人向你寻仇……我、我受不了这样的煎熬,再这样下去,我会崩溃,真的会崩溃!” 男子强迫自己做了好几次深呼吸,努力将满腔的怒气咀嚼进体内不发作,不愿意去伤害自己首次动心依恋的女子,即使她的话狠狠地伤了他;就像朝他泼了桶石油,然后带着微笑将点燃的火柴丢向他,冷眼看他被狠狠灼烧一样。 “你选了一个说真话的好时机。”他抬头望向高空绚烂的烟火天幕,姣好的轮廓尽露,在明暗乍变的光线中阴影游走不定,活化了他原先就有的美丽,却虚幻得不像个实体。“我会永远记得这个中秋节。” “对、对不起……是我对不起你!”女子的泪终于被逼下,是后悔、是无奈,许许多多复杂的情绪教她无法成言,只能站在原地落泪。 而她知道,这一次他不会再伸手为她拭泪。 “你走吧。”男子垂下头,但没有看向提出分手的女子,只是拿起相机对准依旧璀璨的天幕。“不准回头。” “我……呜——”以最后一声呜咽作为告别,她甚至没有勇气跟他说再见,转身急奔,她的心痛不亚于他。但是她自私地选择这样的结局,伤了他的心,这将是她一辈子必须背负的罪;比起他,她的心痛,就显得更微不足道了。 朝天空连续按了好几次快门,似乎想藉着快门的喀喳声取代渐去渐远的脚步声,为的是怕自己会忍不住迈开脚步追回她,重新将她搂回怀里。 他不后悔自己黑街的出身,因为那是他活着的方式。过去已成过去,任谁也没办法改变,更何况他并不想为任何人改变这一切,包括她在内。 她在爱情与自我之间选择后者,选择舍弃这一段感情,好让自己远离为他提心吊胆的日子,他又能说什么?她不是因为不爱他而提出分手,是因为太爱他爱到害怕才作出这项决定,他有什么理由怪她? 只能说她太脆弱,脆弱得无法与他一同承受他的过去。 或许,当初依她的要求告诉她有关他的一切,这件事本身一开始就是个错误;如果一直瞒着她,今天他和她也许仍旧是一对恋人,她仍然在他身边。 翻过一页相簿,就像翻开一段往事,除了苦笑,宇文律不知道要拿什么表情面对。 睡前一杯烈酒下肚已成习惯的他,小啜一口手上的纯酒,垂眼扫视到罗飞羽小心珍藏的剪报的原版照片,突然想起她的话—— 就像——不想分开、又不得不分开的两个人,其中一方在最后用温柔的眼神,目送远走情人的背影一样。 呆呆如她,竟然能从一张照片道尽他当时的情绪,为此他觉得愕然。 但是当时的他并没有目送。 她离开他的理由如此充分,而自己不愿她离开的念头又是如此强烈,他如何目送?这个问题的难度,就像他如何克制自己,不奔上前去留住她一样的困难。 然而,这女子已经成为过去的记忆,几年后,他逐渐淡忘这段往事,就像这本相簿被封锁在角落,积了许多灰尘一样。如果不是今天看到那张护贝的剪报,他不会想起来,在过去曾经有一名女子,让他尝到心痛的滋味。 她的脸……他都忘了,然而心痛的感觉犹在,微微的疼在心里。 叮咚—— 阵阵门铃声声催,突兀地打散他今晚惆怅的回忆,丢开相簿前去应门。 从门板上的窥视孔看清来者,他叹口气开了门。 “找我有事?”大门一开,来者浅麦肤色的脸上漾着傻气的笑。 “嘿嘿!这个我今天晚上精神还不错,想出去吃个消夜,可是现在又有点晚了,十二点了嘛,那——” “嗯?”双手环胸倚在门边,他等着她的下文。 “外头又很凉爽,所以我想——” “想怎样?” “如果你还不想睡的话,我们可以出去走走。” “说了这么多,哪一句话才是重点?”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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